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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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憶 緊張混亂的走廊裏,時間的流速仿佛被拉長,一場未知的變數逐漸浮現—— 宋遠航與毒蠍的身影在光影交錯中快速移動,拳風腳影交織一片,每一次挨在身上、臉上的碰撞都伴随着沉悶的聲響,回響在這層的每一處角落。

     傅雲行跌坐在地上,嘴唇幹裂,失血過多使他的臉色顯得及其蒼白,眼神中無盡透露出難以掩飾的疲憊,中彈的腿使他無法動彈,目不斜視地盯着面前激烈的互毆中。

     隻見毒蠍憑借着熊悍的身手,猛然間将宋遠航壓制在冰冷的牆面上,宋遠航的面頰緊貼着粗糙的牆壁,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他借機發力,雙腿猛地踹向毒蠍的小腹,強大的沖擊力讓毒蠍措手不及,整個人向後踉跄而去,後背狠狠地撞上了走廊的石牆圍欄。

    宋遠航沒有猶豫,短暫喘息後,兩人再度糾纏在一起,拳腳交加,伴随着骨骼的咔嚓聲和肌肉的撕裂感。

     這一次,宋遠航明顯占據上風,精準無誤的擊打,成功地将毒蠍壓制身下。

     他拿起旁邊斷裂的掃帚狠地向消防櫃戳去,加上拳頭,玻璃很快砸出一個易碎的裂橫出來。

     宋遠航血肉模糊的拳頭從裏頭拿出滅火器,像是身後長了一雙眼睛似的,一轉身,更是精準地砸在正準備突襲的毒蠍腦袋上。

     毒蠍随即向後倒去,但他并沒有暈過去,不然多對不起他身上的腱子肉。

     宋遠航跨坐在毒蠍腰間,舉起手中的滅火器,一下又一下,帶着風聲狠狠地砸向毒蠍。

     毒蠍連忙用雙臂抵擋那如雨點般頻率落下地滅火器,沉重的滅火器給他留下深深的印記,淤紫迅速蔓延開來,如夜色中綻放的詭異花朵。

     許久,滅火器再次猛力砸下來,這次,毒蠍的體力殆盡,雙臂發顫地被砸開,滅火器的邊緣精準擊中了他的太陽穴上。

     毒蠍身體猛地一顫,随後癱軟在地,一時間無法起身。

     遠處警笛鳴聲逐漸駛近,宋遠航見狀,将滅火器随意丢在了一旁,緊繃的神經在此刻得到了松懈。

     宋遠航從毒蠍腰間站起身,胸膛劇烈地起伏着,後仰着腦袋大口大口地喘息。

    少頃,他站定了腳步,轉身朝身後的傅雲行大步走去。

     宋遠航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邊走還不忘調侃:“我的格鬥成績可,可不是白——” 空氣中瞬間彌漫着比之前更為濃烈的血腥氣息,傅雲行不知何時站起身,一隻手緊握着宋遠航的手臂。

     毒蠍緩緩從地面上爬起,他目光麻木而空洞,卻在觸及眼前這一幕時,不由自主地凝固了。

    毒蠍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似乎還未從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回過神來。

     然而,這短暫的遲鈍很快就被無盡的驚駭所取代—— 背對着他的身軀緩緩向後傾倒,毒蠍看着宋遠航眼神逐漸渙散,繼而将視線轉移到那把深深插入他胸脯之下的匕利。

     鮮血,溫熱而鮮紅,從傷口汩汩湧出,沿着匕利蜿蜒而下,滴落在幹燥的地面上。

     毒蠍再次看向那隻被攀附上,而染得斑駁陸離的手,目光在傅雲行與那把匕利之間來回遊移。

     整個回廊裏回蕩着緩緩駛步的急促腳步聲,暢伴着犯罪團夥的真正一員的操控者,以及那個重傷倒地的正派警員,正一臉不敢相信地看着往日提拔他的領導。

     腐朽與生命在臆想中消逝沉去…… . “怎麽了?” 徐麟感覺脊背産生一絲詭異的溫涼,身後聲音響起,他才将手機滑入褲兜,轉過身來,溫涼感也随之消散。

     “我現在得趕去醫院一趟,有什麽情況随時聯系。

    ”他對周之儀說道。

     周之儀颔首,随即徐麟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周之儀站在石牆圍欄邊,從上往下看着徐麟走出老戶小區,徑直朝悅動的方向走去,沒有絲毫停留。

     直到車子的身影逐漸淡漠在車道裏,周之儀這才轉身朝樓下走去,走到路邊随手攔下一輛空駛的出租車。

     車門輕輕合上,隔絕外界的喧嚣與雜緒,周之儀對司機報了一個地址,随後倚靠在座椅上,雙眼緊盯着窗外的景象。

     醫院三樓走廊內,緊張而有序的氛圍被一陣整齊又急促的腳步聲所打破。

     “到底怎麽回事?連個人都跟不明白?!” 徐麟嚴厲質詢的聲音在走廊裏回蕩着。

     緊随其後的,是一位身着便裝的随行人員,顯然是感受到徐麟的不滿,于是加快了腳步,幾乎是小跑着跟上徐麟的步伐。

     便裝人員邊喘邊解釋道:“下午傅隊又去了一趟重症監護室後,就……就沒出來過了……” 數名警員站定在重症監護室外,待到徐麟推開門時,門後的景象卻讓他們一時間有些恍惚。

     ——原本應該躺着昏迷不醒的人,此刻居然像個沒事人一般端坐着,面容平靜而安詳地看着窗外,仿佛發生過的事情與他無關,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聽到聲音,宋遠航緩緩轉過頭來,目光與徐麟相遇。

    他嘴角淺淺扯動,露出一個使人安心的微笑。

     “老宋……” 徐麟的聲音微微顫抖,他終于反應過來,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宋遠航真的醒過來了。

     随即,他轉過頭對身後的警員們說道:“你們守在外面。

    ” “是。

    ” 門外洋溢着喜悅,門內卻再次覆上一層嚴肅而凝重的氛圍。

    徐麟走到病床邊靜靜地站着,他的目光深邃地鎖定在宋遠航的眼睛上。

     徐麟心裏清楚這次案件和傅雲行攀上了很大的關系,詭異不符而堅決殺了毒蠍、那把差點要了宋遠航命的匕利、監控下的熟悉身影……等等一切無法說清的東西,都将會在今天破曉而出。

     “老宋,”徐麟聲音低聲,每個字都像是經過深思熟慮、猶豫後才吐露出來的,“你給我一個答案吧……” . 一座被時間遺忘的廢棄樓房裏,周圍的牆面上一片漆黑,那是曾經被大火留下的烙印。

    二樓的一扇窗戶旁,傅雲行面向外,整個人坐在了窗欄上,他手中夾着一支雲煙,輕輕吸吮着,煙霧袅袅升起,将那張永遠平靜無波的臉龐籠罩其中。

     不遠處的公路上,一輛出租車緩緩停下,車門打開,後座的人徑直下了車,步伐不急不緩地朝着這座廢樓的方向走來。

     傅雲行的目光捕捉到了這一幕,但他依舊沒什麽表情,因為他知道誰能找到他。

     周之儀踏上石泥樓梯,當走到二樓時,似乎是感覺有些累了,正小喘着粗氣,站定在扶手旁。

     “傅雲行以前不抽煙的。

    ”周之儀出聲。

     “是麽?”傅雲行輕笑一聲,将手裏最後一口煙殆盡後,一隻手扶着窗戶框,身子轉回屋內跳了進去。

     他看着面前平靜的周之儀,兩人默言對視相望,眼裏赫然已知對所有事情的清楚,或許在更早之前就對眼前的傅雲行有所懷疑。

     “我現在是該叫你119?”江禾又說,“還是姜滿庭?” 此刻面對着的不再是附意寄存在他人身上的虛拟身份,而是重回兩年前,再次執對的警察與犯罪嫌疑人。

     “我當時應該做絕一點的對吧?”姜滿庭說。

     江禾立刻會意他指的是哪件事。

    是啊,如果綁架他們的第二天就把她殺了,或許姜滿庭可以一隻用着這個身份好好隐藏下去,有了權力,江禾不敢想之後會發生什麽樣惡劣案子。

     這個僞裝體将會是姜滿庭最好的掩飾,可她現在卻更加在意真正的傅雲行到底是什麽時候死的…… “一件事,我隻想知道一件事。

    ” 姜滿庭一臉玩味地看着她,示意她說。

     “你是什麽時候……到這個身體上來的?”江禾問得很沒有底氣。

    她心裏有了個大概的猜測的,卻還是感到後怕,像是不敢真正的面對傅雲行的死亡。

     隻見姜滿庭把頭低下了一些,江禾看着他的整個身子在微微發顫,随後他擡起頭,露出嘲諷肆意的笑臉,說:“我死亡的那天。

    ” ——哦,原來那天死的不僅是姜滿庭,還有傅雲行,難怪她當時感覺到傅雲行身上寒的至極。

     姜滿庭微微側身,作勢從窗戶向外匆匆瞥了一眼,随後重新将目光鎖定在江禾身上:“怎麽不多叫點人來,一個人還怎麽壯壯聲勢?” 江禾的面容沒有絲毫波動,眸子比以往更加冰冷堅硬,以一種不容置疑的口吻說:“不需要,今天不是你命喪于此,便是我魂歸西天。

    ”話音未落,她的動作快如閃電,一隻手迅速滑向後腰,抽出一把從徐麟身上順走的手槍。

     幾乎在同一時間,江禾的手指扣動了扳機,三聲清脆而緻命的槍響在空間內回蕩,每一聲都震顫着空氣,也震顫着人的神經。

     姜滿庭似乎早已洞察先機,早在江禾動作初現端倪之時,他已身形微側,動作敏捷地避開了這突如其來的死亡威脅。

     三顆子彈呼嘯而過,嵌入身後的牆壁之中,激起一片石屑與灰塵,在空中形成一片朦胧的霧霾。

     接着又一連串的槍聲轟鳴,密集迅猛地再次朝姜滿庭飛去。

    他的身形每次都恰到好處地扭動身體,或翻滾或跳躍,一一避開了子彈。

     随着最後一聲槍響,空氣中彌漫的火藥味達到了頂峰,而江禾手中的手槍也終因子彈耗靜而沉寂。

    她毫不猶豫地丢棄了空槍,迅速轉身,抄起一旁一根粗大的木棍,眼神中燃燒着不滅的怒火,猛地朝姜滿庭揮去。

     木棍劃破空氣,帶着呼呼風聲,直擊姜滿庭要害。

     姜滿庭見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顯然并未将這個看似簡陋的武器放在眼裏。

     他的目的已經達到,此刻的他,更像是一頭被激怒的猛獸,身形暴起,瞬間閃至江禾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她襲來。

     兩人幾乎同時發力,猛然撞在了一起,瞬間便陷入了激烈的肉搏戰。

     江禾雖然在力氣方面與姜滿庭的對抗中明顯處于下風,但她憑借敏捷的身手和過人的智慧,将劣勢轉化為優勢,巧妙地利用姜滿庭的力量,借力打力,以柔克剛。

     姜滿庭雖然力氣占明顯優勢,但在江禾的靈活應對下,一時之間竟也難以施展全力。

     就在雙方激烈糾纏難解難分之際,姜滿庭突然之間毫無征兆地伸出右腳,猛力踹向江禾。

    江禾完全沒有防備,身體頓時失去了平衡,踉跄幾步後重重地跌倒在地,塵土飛揚間,她顯得狼狽不堪。

     姜滿庭眼中閃過一絲狠厲,迅速反撲欺身而上,整個身軀壓在江禾身上,将她牢牢地控制在地面上,動彈不得。

     他雙手如鐵鉗般狠狠地掐住江禾的脖子,手指深深陷入她的肌膚之中,仿佛要将她的生命之源徹底掐斷。

     江禾痛苦地掙紮着,雙手無力地拍打着姜滿庭的手臂,試圖掙脫這緻命的束縛。

     江禾的臉色因窒息而迅速變得漲紅,姜滿庭低頭看着她痛苦的模樣,極度享受。

     尤其是看到江禾眼眸中充滿了恨意,那種恨意讓人心底生寒,卻不由讓人興奮起來。

     “周之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