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剑化万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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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村裡度過了最後一夜,第二日清晨,一行人踏着沉重的步伐離開了這片充滿悲傷的土地。

    或許在不久的将來,“杏花村”這個名字會漸漸被人淡忘,最終湮沒在歲月的長河中,成為曆史塵埃中的一粒微塵。

     走在通往池州城的路上,四周的景色顯得格外蕭瑟。

    司予一路上小心翼翼地偷偷打量着林雲軒,眼神中帶着幾分關切與不安。

     直到林雲軒被她看的渾身不自在,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司予姐,我臉上是有蟲子嗎?你這都盯着我看了快半個鐘頭了吧?” 司予的肩膀猛然一顫,眼神飄忽不定,急忙辯解道:“哪……哪有!我是在看路邊的風景呢!” “哦?是嗎?你确定?” 林雲軒挑了挑眉,目光掃過四周。

    隻見道路兩旁盡是挂滿枝頭的靈幡,空氣中彌漫着凄涼的氣息。

    狹窄的土路上,随風飄散的白錢紙片如同秋日的落葉,紛紛揚揚,鋪滿了整條路。

     這樣的景象,哪裡還有什麼“風景”可言? 司予也注意到了這凄涼的場景,聲音不由得低了下來,輕聲道:“我這不是擔心你還沒從悲傷中走出來嘛……畢竟……” 她的話還未說完,林雲軒便打斷了她,語氣平靜卻堅定:“放心,我已經沒事了。

    經過昨日師姐的開導,心中的郁結已經散開了。

    斯人已逝,生者更當自強不息。

    ” 他頓了頓,擡頭望向天空,一陣風吹過,幾張黃紙在空中盤旋飛舞,目光追随着那些飄飛的紙片,輕聲說道:“而且……隻要我還記得,他們就沒有真正遠去。

    會一直活在我的記憶裡,活在我的心中。

    ” 司予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向林雲軒,眸中交織着欣慰、感慨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怅然。

    她輕聲歎道:“軒弟,總覺得你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

    ” 林雲軒聞言,轉過頭來,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露出潔白的牙齒:“那幹脆以後你就叫我軒哥吧?怎麼樣?” 司予被他這話逗得一愣,随即沖他狠狠白了一眼,語氣中帶着幾分嗔怪:“美得你!想讓我叫你哥,再等個十年八年吧!” 話雖如此,她的嘴角卻不自覺地微微上揚,眼中那份擔憂與憐憫也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欣慰。

    她不再用那種小心翼翼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心中的一塊石頭終于落地。

     林雲軒笑了笑,随後将目光轉向一旁沉默寡言、隻顧趕路的舟奕。

    他收斂了笑意,神情變得誠懇而鄭重,低聲說道:“師叔,還得謝謝你為村裡人超度。

    若不是你,我心裡恐怕會一直不安生,總覺得虧欠了他們什麼。

    ” 舟奕聞言,微微搖頭,語氣平靜而淡然:“無妨。

    我教太乙救苦天尊自會引導他們去往青華長樂界,遠離塵世之苦。

    在下不過是作為一介弟子,做了應當做的事而已,你不必挂懷。

    ” “青華長樂界嗎……”林雲軒低聲重複着這個陌生的詞彙,眼中閃過一絲思索與向往。

    他擡頭看向遠方,仿佛在那片天際之間,隐約能看到一片甯靜祥和的淨土。

     片刻後,他收回目光,神情堅定地看向舟奕,鄭重其事地說道:“師叔,等空下來,你也教教我如何超度亡魂吧。

    我也想盡一份自己的力,為他們做點什麼。

    ” 舟奕聞言,微微颔首,語氣溫和說道:“林兄弟你既是我道源門弟子,若有心學,在下自當傾力相教,而你有此心,已是難得。

    ” 林雲軒隻覺得,失去了杏花村這最後的避風港後,自己的心境仿佛被一場狂風驟雨洗禮過,變得通透而明朗。

     曾經的他,總是習慣于逃避,許多麻煩事能躲則躲,實在躲不過了,才會硬着頭皮扛下來。

    即便是這尋找天樞石的苦差事,也是在權衡了諸多利弊之後,才不得已做出的決定。

     至于“道源門弟子”這個身份,對他而言,長期以來不過是一種權宜之計。

    他并不像舟奕那樣,自幼便在道源門中修行,對宗門有着深厚的情感與歸屬感。

    對他而言,道源門更像是一個暫時的栖身之所,終有一日會不帶一點猶豫的離開。

     然而,經曆了這一路的磨砺,尤其是親眼目睹了杏花村的消亡,他的心境忽然變得開闊起來。

    那些曾經困擾他的迷茫與彷徨,仿佛在一瞬間煙消雲散,成為他那逐漸凝結的道心根基。

     也許,自己未來也會成為像舟奕師叔那般心懷天下,鋤強扶弱的道門大俠也說不定。

     在不緊不慢地趕了一段路後,林雲軒終于與其餘三人一同抵達了池州城的城門處。

    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與記憶中截然不同。

     昔日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城門,此刻竟顯得蕭條冷清,仿佛一座被遺棄的孤城。

    城門口,往日那些盤查路引、吆喝聲不斷的官差早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緊閉的城門和城樓上那些神情緊張、用帕子蒙住口鼻的士兵。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壓抑的氣息,仿佛連風都變得沉重起來。

     “站住!什麼人?!”城樓上其中一名士兵看着衆人,高聲喝道。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舟奕聞言,上前一步,對着城樓上的士兵行了一禮,語氣平和道:“在下乃是道源門的弟子,途經貴城,打算購買些補給,還望閣下通融,開城門放行。

    ” 那士兵聽了舟奕的話,卻并未露出半分緩和之色,反而眉頭緊皺,語氣中帶着不耐煩與隐隐的怒意:“什麼道源門不道源門的!快滾快滾!這裡沒有你們要買的東西!”他的聲音雖然兇狠,但眼神中卻藏着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仿佛對城外的一切都充滿了戒備,甚至不願多與他們交談。

     舟奕并未因士兵的呵斥而退卻,反而再次拱手,語氣依舊平靜:“閣下,我等并無惡意,隻是途經此地,需補充些幹糧和水。

    ” 那士兵卻似乎更加煩躁,揮了揮手,語氣中帶着幾分不耐與慌亂:“聽不懂人話是吧?!趕緊滾蛋!再不走,就别怪我們不客氣了!” 聽着城樓士兵那粗鄙不堪的罵聲,司予眉頭緊蹙,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她上前一步,聲音冷冽如霜,質問道:“你們身為城中官差,領的是朝廷俸祿,吃的是皇糧,此刻本該與官府齊心協力救治百姓,為何卻對杏花村的瘟疫慘禍視而不見,任由無辜之人自生自滅?!” 那士兵被司予一番話怼得一愣,随即臉色一沉,語氣中帶着幾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