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中也,二周目(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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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宰,中也,二周目(六) 日歷上的日期又畫上了一個新的圈。

     但是, 中原中也盯着這個圈看了好久。

     他猛地丢下了手裏的筆——深深地插進牆壁裏。

     然後, 用力撕毀了這張已經畫滿一大半的日歷表。

     日期沒有意義。

     年齡也沒有意義。

     他曾經那樣期盼着成年和長大,但最終那份願望、希冀和渴望都被人刻意扭曲,編織成了夢幻的、甜膩的、痛苦而又快樂的、桃色而又腥的、快感。

     長大沒有意義。

     長大後的他,和年幼時隻能依附于他人存活的他毫無區別。

     哪怕他學會了說話、寫字,學會了不使用那個大部頭詞典都能流利地誦讀和背誦法語的詩歌和童話故事。

     哪怕他學會了控制自己的力量,學會了格鬥、打架和暗殺——如果那能夠被叫做暗殺的話。

     他也依舊沒能從太宰那裏得到任何一句解釋和任何一句答案。

     外面是什麽? 窗戶外面是什麽? 房子外面是什麽? 窗戶的外面還是窗戶。

     房子的外面還是房子。

     他活在四四方方、永遠擁有盡頭的小屋子裏。

     太宰說,你不可以出去。

     太宰說,不可以。

     日歷紙撕毀後大片大片的碎紙屑落下來,像是賀禮時的彩屑,又像是紛至沓來落下的雨和雪。

     那是他記憶最早的時候,落到他手臂上和臉頰上的濕痕。

     記憶中的他問:“那是什麽?” 記憶中的太宰背着他,體溫傳達過來,貼着的地方讓整個人都跟着暖烘烘的,他說:“那是雨。

    ” 記憶中的太宰說,“下雨了,我們得找個地方躲起來。

    ” 記憶裏的他什麽也沒有問,隻是用力地勒緊了手臂,像是雛鳥一樣,緊緊地将臉依偎在他的臉旁:“嗯。

    ” 但,現在的他站在紙片雨裏,問:“可是,為什麽?” 無人回應。

     他在空曠的屋子裏顫抖了一下,面無表情地、慢慢的、蹲了下去,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學着太宰治的樣子,說: “因為外面很危險。

    ” 外面很危險。

     有多危險? 中原中也将手貼在地面瓷磚上,遲疑着。

     他借助太宰治對硬幣的流通需求制造了一批對應的暗號硬幣。

     就在今天,有人收集齊了一整套的暗號硬幣,并通過節日慶典的遊行廣播按照他的暗號設法聯系上了他。

     【神明大人,等我,我會盡快救你出來,信徒唐澤伊織參上。

    請您賜予我實時定位。

    】 那個人說自己的名字是唐澤伊織。

     他說他要救他出去。

     這些都沒有問題,無論是自我介紹,還是猜到他——硬幣的制造者被限制人身的事情都沒有任何問題。

     可是,救他出去? 而且還是那樣指向明确的—— “神明大人”。

     中原中也擰起眉頭,這個稱呼不像是随便亂稱呼的,倒像是一早就認識他、一直在尋找他,并且異常肯定制作硬幣并留下暗號的人就是他,可中原中也很清楚,自己完全就不認識一個叫做“唐澤伊織”的人。

     不。

     實際上,他除了“太宰治”以外誰也不認識。

     難道是在更年幼的時候…… 但中原中也絞盡腦汁也沒能想到任何一個人的臉,哪怕是理應當存在過的商店街的店家。

     十年前見過的人不記得是正常的,但除了太宰治以外他所有人都不認識并且沒有接觸過的這個事實讓他感到些許微妙。

     外面很危險。

     有多危險? 有兩句話便能掏空一個陌生人的錢包的太宰治更危險嗎? 有腥風血雨裏過卻全須全尾好端端活着的太宰治更危險嗎? 有在“他一時興起第一次嘗試與外界聯系便抓住了他丢出去的信标聯系上他還說要救他出去”的唐澤伊織對他的搜尋下還能藏匿起他十年的太宰治更危險嗎? 不過“唐澤伊織”也不見得就有多“安全”了。

     ——【神明大人,等我,我會盡快救你出來,信徒唐澤伊織參上。

    請您賜予我實時定位,小心太宰治。

    】 神明,信徒,小心太宰治。

     中原中也的思緒在這幾句話上轉了轉。

     太宰治十年的珍而重之到底還是壓倒了這句暗藏心思的“小心”,但他确實有些話想要問問那個一句回話都沒有的家夥。

     ——太宰治曾經承諾他不會對他撒謊,他的确從未對他撒過謊,他隻是在他問到要緊地方的時候張開嘴卻一句話都不說而已。

     中原中也生理性地心跳加速,體溫回暖,面上表情卻惱怒不已。

     該死的“別問”! 該死的“我愛你”! 該死的太宰治! 他有反應了。

     …… “我回來啦,中也。

    今天的‘歡迎回家’呢?” 太宰治的笑容僵在臉上。

     屋子裏翻箱倒櫃、一團狼藉。

     “啊呀,今天是要玩捉迷藏嗎?”他努力維持着笑容,“真淘氣啊!” 但他的心已經一點點沉了下去,尋找的動作也跟着變得越來越焦躁起來。

     撕碎的日歷表、丢得到處都是的衣物、被子和床單也變得亂七八糟、大小不一的木頭渣子、橫七豎八颠三倒四的家具…… 以及,放得滿滿的水。

     太宰治知道遲早會有這樣的一天,孩子終有一日會長大,而中原中也絕不是被套住鏈子的小象,你隻能讓他心甘情願地為你留下,但他永遠無法被馴服。

     太宰治在這一瞬間想了很多很多,他想到了幾年來的點點滴滴,也想到了在時間逆行之前的那些事情。

     ——“我不會被大義捆綁,不會為了所謂的大衆去犧牲自己。

    ”肆意張揚的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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