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破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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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年前,劍閣之首明月劍尊與魔修糾纏,卻終究不敵,深陷彌天秘境,再也沒有出來。

     此事一出,天下震動,舉世皆驚。

     有人惋惜,有人悲痛,有人暗自慶幸。

     還有些人小聲說,那明月劍尊不過爾爾,輕易就死在了魔族手中,這些年實在是被衆人誇大,捧得太高。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這些話湮沒在月夜裡。

    漸漸的,談論劍尊的人越來越少,畢竟人世間從不缺故事,你方唱罷我登場,滿目愛恨别離,一如往昔動人。

     唯有空中明月,依舊高懸朗照。

     …… 夜色沉沉,彌天之境内風聲漸起,隐有哭嚎之聲。

     混沌中,有人在棺材裡醒來。

     “……” 棺材裡的人愣愣的看着上方。

     她的眼神空洞茫然,顯然是尚未反應過來。

     被困在這小小的一番天地裡太久太久,就連回憶都成了一件遙遠的事。

     而那些故人——無論是好的壞的,他們的身影似乎都有些模糊了。

     在最後一刻,她隻記得一片模糊的藍色火焰。

     然後,就是長久的黑暗與死寂。

     “怎、怎麼有笑聲?老、老大,我們要不然先回去吧?我先前聽人說,這兒似乎是那位盛劍尊的埋骨之地……” “呿!一甲子都過了,哪兒還有什麼‘劍尊’?再說了彌天境這麼大……” “當年那盛凝玉輕易就死在魔族手中,我看她也不過如此,怕什麼?” “可不是麼!那勞什子劍尊要是真有這麼厲害,哪裡會死在……” 模模糊糊的幾句話傳入了耳畔,竟是讓棺材裡的人恍然間有幾分心悸。

     太久太久。

     她太久未曾聽到過人聲了。

     正是這樣恍如隔世之感,讓棺材裡的人安靜了一會兒,才開始慢慢領悟這幾句話中的意思。

     ——“盛凝玉”。

     特殊的字詞出現在耳畔,帶着幾分晦澀與熟稔。

     棺中人愣了一下,在黑暗中,摸索着将右手指尖落在了棺材内壁上。

     上面落着彎彎扭扭的筆畫,像是不識字的孩童在不斷地書寫,日積月累地将千年玄木都磨得褪了色。

     ——盛、凝、玉。

     棺材裡的人微微偏過頭,似乎想要歪頭思考着什麼,但狹小的空間至多隻能做出這樣的動作。

     須臾後,棺材裡的人恍然大悟。

     是了。

     這是她的名字。

     盛凝玉反應過來。

    呼出一口濁氣,她仰面躺着,慢慢消化着方才那些人的話,手指不自覺地在棺材内壁内微微凹陷處比劃,心想,原來已經過了一甲子了啊。

     原來,她已經躺了這麼久了。

     在這個念頭冒出來的瞬間,好似有一層觸摸不到的迷霧突然被掀開,耳旁那些聽不清的喧嚣突然變得别樣清晰。

     風聲也好,雨聲也罷,哪怕是些嬉鬧之聲,在此刻都顯得如此悅耳。

     很久了。

     終于有一次,外界的喧嚣蓋過了她自己的心跳。

     盛凝玉一時間心如擂鼓,然而還不等她适應這樣清晰的世界,就聽耳旁有人叫嚣—— “怕什麼?他如今修為盡毀,廢物一個,還有誰會救他?” “老大說得對。

    我聽說啊,連他父母都不願見他了。

    ” “也就這張皮相還不錯,倒不如讓我們來玩玩~” 盛凝玉惆怅的思緒驟然被拉回:“……” 很好。

     她氣笑了。

     不說以前,哪怕是盛凝玉被封在棺材前那陰溝裡翻船的一次,幕後之人也遮掩身形,斷不敢這樣在她面前叫嚣。

     盛凝玉磨了磨牙。

     好家夥,真就在她墳頭蹦迪啊! 也不知道哪兒來的一股勁兒,哪怕是被抽去了靈骨的右手動一下都在隐隐作痛,但是盛凝玉驟然迸發出了一股力氣,以至于竟是讓她的手腕扭曲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竟是直接将棺材掀開! “砰”的一聲,原本覆蓋在棺材上的草木斷根飛起,塵土四散飛揚,不遠處的樹也被震動,烏鴉鳥雀的叫聲不斷遠去,回響格外凄厲。

     盛凝玉:“……?” 不是,就這樣掀開了? 從棺材裡坐起身的盛凝玉茫然地低下頭,看看左手,又看看左手。

     到底是自己突發奇力,還是這東西的雇傭期到了,此時此刻終于解放,打算做一個自由的小棺材了? 沒有人比她更疑惑,但顯然當務之急是解決眼前的麻煩。

     “你、你是什麼人?!” 三米之遙外的修士們被塵土嗆了一臉,為首的那長臉修士叫嚣着剛要發火,對上突然從地裡冒出來的盛凝玉,也不由十分心虛。

     他色厲内荏道:“在下奉命處理家族内務,閣下休要多管閑事!” 他身邊的四個修士以拱形姿态圍在長臉修士周圍,對着盛凝玉虎視眈眈。

     盛凝玉沒有理睬他的叫喊,她随意掃了一眼,起身,踉踉跄跄地從地上撈起一根方才被震斷的樹枝,對着那群人陰恻恻地笑了:“行啊,玩、玩、就、玩、完。

    ” 那些人本來十分戒備,但看她連身形都不穩的模樣,頓時哄堂大笑。

     “就這?”那長臉修士哈哈大笑,垂涎的目光在盛凝玉臉上流淌,“小姑娘,你還是——” 他的話沒能說完。

     “撲哧!”血肉被刺穿後攪渾的悶響在空中回蕩,盛凝玉不知何時已經出手,她用左手握着樹枝,樹枝的尖端已然刺入了長臉修士的心髒,直至最後一刻,他眼中的淫邪垂涎仍未散去,隻是多了一絲茫然。

     他、他怎麼動不了—— 左手的手骨也有些疼痛,盛凝玉指尖顫動了幾分,面無表情的收回手。

     “咔嚓”一聲,樹枝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