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三章 這就是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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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陵坊裡靜寂無聲。

     轎子靜靜穿行在蘭陵坊的街巷之中,兩名轎夫和轎子上的王夜狐仿佛不是穿行在大唐長安的元宵節裡,而是穿行在一座死城之中。

     倒是曲江邊上響起的歡呼聲隐隐傳來,打破了這種靜寂。

     王夜狐有些感慨道,“後生可畏啊。

    ” 前方的轎夫淡淡的笑了笑,“義父,這是千年難有的盛世啊,這盛世裡頭出幾個超越前輩的人物,也實屬正常。

    ” “可惜。

    ”王夜狐看着這轎夫的背影,遺憾道,“和你說話不費力氣,又有意思,隻可惜你殺了前面那個人,就應該要離開了吧?” 轎夫也有些遺憾的點了點頭,“也隻能送您到這了,否則等會即便能走得脫,倒也隐瞞不住身份。

    ” 王夜狐眉頭微微皺起,“李氏不讓玄慶法師今夜好好看長安,但他們自個不是藏着個可以看長安的人麼?你不知道?” 轎夫笑了笑,道:“我沒覺得自己能瞞得過那個人的神通,但是我知道有人一直在找這個人,這個人應該活不過今晚上,所以他就算看見了什麼,那看見的東西也隻能困在自己的死人腦袋裡了。

    ” 王夜狐頓時釋然,他看着這轎夫,再次感慨的說了一句,“後生可畏,你的消息居然比我靈通。

    ” 這轎夫倒是搖了搖頭,笑道,“我的消息怎麼可能有義父您的靈通,隻不過我晉升八品前後,有人特地來看了我兩次。

    我沒和這人打得起來,是因為我感受到了這人的心意,這人對我沒惡意,就是想找出李氏那個人而已。

    ” 王夜狐也笑了笑,道:“看來和那人本來就有仇,否則換了是我,雖然也不喜歡被人盯着,但也隻是會想些不讓人看到的手段,不至于冒險和一個八品去厮殺。

    ” 這轎夫點了點頭,然後輕輕放下了轎子。

     他轉身認真對着王夜狐躬身行了一禮,然後道:“義父,那我就送您到這裡,就此别過了。

    ” 王夜狐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最終想交代些什麼,但終究隻是搖了搖頭,然後擺了擺手,道,“去吧。

    ” 轎夫再點了點頭,身影一晃,就消失在了前方的黑暗之中。

     …… 韓楽站在九眼井旁的小石橋上。

     這口九眼井的井水很清澈,而且很适合釀酒。

     蘭陵坊裡的兩個酒坊,都是架了竹管子,引這口井的井水到酒坊裡去用于釀酒。

     當那名轎夫離開王夜狐的刹那,他便揮手讓小石橋兩側的那些身穿便服的金吾衛全部退開。

     既然來的是那名新晉的八品,那他手底下這些金吾衛修行者除了能夠損耗一些對方的真氣之外,便起不到任何的作用,白白送命而已。

     在今夜的這場有可能是大唐立國以來最大的變局之中,對方身邊竟然會出現一名新晉的八品,這委實打亂了他們事先的部署。

     但想着王夜狐可能提前預感到針對他的圍獵,想盡辦法讓身邊多出一名八品修行者,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此時感知到這名八品修行者的到來,他也沒有絲毫緊張的情緒。

     他不認為一名新晉的八品可以戰勝已經在五年前成為八品的自己。

     哪怕曾被某個毒牙老道嘲諷為長安十人之末,那在那毒牙老道眼中,暗中執掌着金吾衛的他,其神通至少也是位列前十。

     當那名轎夫的身影剛剛越過一堵院牆出現在他視線之中的刹那,他身周地面上數十塊石磚無聲無息的懸浮了起來,就如同甲士一般在他身周列陣。

     與此同時,他面色冷漠的點出了一張黑色的符紙。

     這張黑色的符紙上銀色的光焰微微閃動,明明隻是一張輕薄的長方形符紙,然而在空中卻驟然變得比長安最大的石碑還要沉重! 轟! 它帶着可怖的狂風,朝着這轎夫的額頭拍去。

     轎夫整個身體似乎在此時瞬間空了。

     他體内的真氣以可怖的速度從他的右手五指沖湧而出。

     他的五根手指上以驚人的速度激射出五種不同顔色的劍煞,一道道大小不同的劍煞在頃刻間形成了一道洪流,将這張符紙硬生生的絞碎。

     韓楽神色不變。

     他身周那些石塊隻是微微的震蕩,出現一絲絲的裂紋。

     一層銀光從他的肌膚之中滲出,迅速彙聚于他的右手手心。

     也就在此時,九眼井旁的一顆石榴樹的幹枯枝幹上,結出一滴晶瑩的凝露。

     這滴凝露瞬間變成一枚細小的小劍,朝着他的腦後飛射而來。

     韓楽右手手心裡那團銀光跳躍而起,撲向他左手衣袖之中掉出的一個琉璃瓶。

     啪的一聲,琉璃瓶瞬間碎裂,流淌出的全部都是銀汞。

     銀光彙入這銀汞之中,竟是瞬間變成一個一寸來長的銀甲力士。

     這銀甲力士如有生命一般,直接騰空飛起,一拳打向那枚小劍。

     轟! 無論是這銀甲力士還是這小劍,都是很細小之物,但兩者相撞,空中卻是猶如兩輛疾馳的馬車撞擊,氣勁炸裂的刹那,四周驟起狂風,連周圍屋頂上的瓦片都被掀飛出去。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韓楽身影微微晃動,他看着轎夫繼續前行,手上的五色劍煞就像是一條五彩的小河席卷而來,他的眼神卻依舊十分甯靜,蘊含着強大的自信。

     城中這名新晉的八品所修的真氣法門和劍煞十分強大,假以時日,必定淩駕于他之上,然而他可以肯定的是,今夜這名轎夫必然無法戰勝自己。

     而今夜過後,這名轎夫即便能夠逃脫,也必定會被李氏找出來。

     這名轎夫将沒有将來。

     小小的銀甲力士朝着那名轎夫沖去。

     五彩的劍煞在銀甲力士身前不斷崩碎。

     轎夫每踏前一步,韓楽身前必定有一塊浮動的石磚崩碎。

     但隻是走到第七步,這名轎夫就已經咳出血來,他手上的劍煞已經近乎全部消失,隻剩下食指和中指還分别閃耀着一枚紅色和一枚青銅色的劍煞。

     韓楽的口中也有了血腥氣。

     隻是他的手中已經捏着一枚黃色的道符。

     他知道這名轎夫已近極限,接下來便是他反擊的時刻。

     然而也就在此時,他的面色驟然變得蒼白無比。

     他也感應到了王夜狐的氣機。

     他也終于感應到了王夜狐的神通是什麼。

     轎夫笑了起來。

     他原本給人以枯竭感覺的氣海裡驟然掀起了波瀾。

     在強大的氣機推動下,他指尖那枚紅色和青銅色的劍煞驟然消失。

     砰! 小小的銀甲力士被青銅色的劍煞擊得粉碎。

     無數破碎的銀液反沖在韓楽的身上。

     那枚紅色的劍煞以驚人的速度穿過石陣,打在韓楽的胸口。

     韓楽無限感慨的看向王夜狐所在的方位。

     這人這一生過得如此古怪,他的神通竟然也如此…古怪。

     接着他無力的垂下頭來。

     砰的一聲。

     他的胸口也爆了開來。

     他胸口的骨骼,内裡的髒器,全部震成粉末。

     …… 曲江的江岸上。

     沖謙老道和耶律月理才剛剛登岸。

     耶律月理突然吐了吐舌頭,有點受驚吓的樣子,“有個八品死了?” 沖謙老道深吸了一口氣,罕見的沒有嘲諷之意。

     然後他緩緩的點了點頭,道:“是個姓韓的,暗中幫皇帝看着金吾衛,金吾衛的厲害修行者都歸他管。

    ” 但頓了頓之後,他還是忍不住說道,“這人不算好也不算壞,但也沒多少用處,随波逐流一貨色而已。

    ” 說完這幾句,他卻看到耶律月理明顯在暗自得意。

     他便不由得一愣,冷笑道,“你這小蠻女在得意個什麼勁?” 耶律月理也不掩飾,笑了笑,道:“大唐失了一個八品,也不知道為何,我感覺我得了一些氣數。

    ” 沖謙老道看了耶律月理好大一會,說,“我要不把你殺了算了。

    ” 耶律月理認真道,“明天想吃啥?” …… 李得意已經在馬車的旁邊站了許久。

     他在嘉會坊,卻一直在凝視着蘭陵坊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