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他的真心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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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廊檐下面擦拭着欄杆的灑掃小厮個個低着頭，不敢擡眼看來人。
見到張善雲回來，他們才覺得迎來了主心骨。
在這個家裏，所有仆從都有個共識，家裏地位最高的人不是張大人，不是王大娘子，也不是馬老夫人，而是家中的三姑娘。
他們的身契捏在周懷德手裏，周懷德又把三姑娘看得眼珠子似的，而張升照也一樣，最服帖的也是三姑娘。
這整個家裏的人，幾乎人人都對三姑娘馬首是瞻，一旦有什麽事，出來掌局的必定是三姑娘。
白露急急地迎上來：“三姑娘，你可回來了！大人回來了，正在裏頭發火呢。
” 善雲問：“大哥哥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 白露嘆了口氣，“大娘子今日親自坐車到州衙找大人，兩人一回來就在裏面争吵，誰都不敢去勸。
” 善雲心道不好，喊了句：“問禪，快走。
” 疾步走到正廳裏，隻見母親和嬸嬸也都在，大哥和大嫂臉色都極差，地上摔碎了幾個茶盞，白碎瓷渣落了一地。
她示意問禪在外面守着門，走近了問：t“大哥哥，嫂嫂，怎麽了？” 王巧平顯然是哭過了，哭腔中混合着狠厲：“怎麽了？三妹妹，你來的正好。
你來說說，我平日裏是有哪一點做的不好？我是不賢不孝，還是惡疾盜竊了？” “自然是沒有的，嫂嫂怎麽這麽說。
” 善雲說完，看向自家大哥，“大哥，有話好好說，一家人沒有什麽矛盾不能調解的。
” 張升照沒有開口，坐在主位上，視線都沒往她們這裏看，言語冷淡：“從未聽過賢妻孝婦因為官人要納妾，跑到衙門裏來大吵大鬧的，今天我也是長了眼了。
” 王巧平坐在靠外側的客座上，冷冷一笑，“來州衙尋你就算是來大吵大鬧的了？你欺我沒有家人撐腰，我不怕！我照樣也可以去敲登文鼓告你的狀，我也好看看哪家做官的官人不怕後院起火！我是無知婦人，隻知道若是被人在朝堂上參上一本，後半輩子的官生也就到頭了。
” 張升照也被引出了火氣：“參就參，我大不了這頂官帽就摘了，就算教書賣字，我照樣過活日子！” 馬秀姑連忙開口勸她：“巧平，別說氣話，說話做事得要為兩個孩子想想。
” 王巧平咽不下這口氣：“我不為兩個孩子想？他這樣養個賤籍出身的外室，以後還想要納了當妾室，這才叫不為孩子着想！” 高淑英也開口勸：“照哥兒也是，順姐兒都大了，将來是要許人家的，要是被人知道家裏有個營妓出生的庶母，豈不是要被人看笑話？城哥兒又剛去書院讀書，叫那迂腐的老夫子怎麽看他？” 張升照倏然起身，一撇袍子，“我意已決，不必勸了。
我去州衙裏睡。
”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出了門去。
王巧平氣得落淚，又啪的扔了一個碗盞在地上。
馬秀姑走到她身邊想去扶她，說着：“巧平，消消氣，回房裏歇會兒。
” 善雲走上前去扶住大嫂，“我送大嫂回房去吧。
” 馬秀姑松開手，點了點頭。
外頭候着的女使走進門來，問禪和白露跟着自己主子回院子去了，外頭掃撒的女使拿着簸箕和笤帚進來打掃滿地狼藉。
入了王巧平的院子，她擦去淚水，勉強擠出一個笑：“善娘，讓你看笑話了。
我沒事了，你趕緊回房吧，我一會兒叫廚房把飯送到你房裏來。
” “大嫂。
”善雲拉住她的衣袖寬慰：“大哥的事，我也始料未及。
不過大嫂你放心，我一定是站在你這邊的，等大哥冷靜一些，我好好去勸他。
” “好，謝謝你，善娘。
”王巧平吸了吸鼻子，神情落寞，“我真的怎麽也沒有想到，你大哥也有這樣着急上火的一天。
我今天去州衙找他，隻問了一句：夏蕊是誰？他竟然立刻質問我對她做了什麽，還差點要對我動手。
” 善雲不知道說些什麽，聽大嫂的意思，她竟然已經全都知道了。
王巧平擡起眼來，“我看得出，你哥哥極重視那賤籍女子，甚至為了她連自己的前程都不要了。
我以前一直以為你大哥隻愛自己的家人，眼裏隻有你和二妹妹，沒想到他也會在意一個女人。
也不，他隻是不愛我這個正妻和兩個孩子罷了。
” “大嫂……” “我本來想，不愛便就不愛吧，隻要他按時将月俸交給我，或者就算他隻給一部分錢，好歹夠家用的，總比外面掙得不夠家裏孩子吃飯，還要撐面子自視甚高的人強。
可是現在，他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往家裏拿錢了，我才讓人去查的。
” 善雲想起來洪勝武說不久前殷高巷那個院子又續賃了一年，應該是大哥把這兩個月的月俸都拿來付租金了。
“大嫂，我不知道這些，我等會兒讓秦先生取些錢來，先添作家用。
”善雲停頓了一下，覺得不該問，卻又想知道：“大嫂，大哥哥以後若是一直這樣，不給家用，你會與大哥哥和離嗎？” “我寧可與你大哥對簿公堂，也絕不會和離的。
”王巧平沉下臉色，“善雲，我和你還有惠雲都不一樣，除了管家，我不會其他任何本事了。
” 說罷，她拍了拍善雲的肩，給了她一個笑，“沒事了，你快回去吧。
” ＊ 第二天，張善雲坐在醫館裏憂心忡忡，她覺得自己應該再去見夏蕊一面，她總覺得這裏面不那麽簡單。
恍惚着接待了幾個病人，開了幾套方子，天色便陰了下來，眼看着就要下雨了，店裏的學徒急忙把曬在廊下的藥材收進來。
門口的學徒喊道：“東家，有病人。
” 張善雲擡起頭，見到了來人。
不是別人，正是夏蕊。
見到張善雲回來，他們才覺得迎來了主心骨。
在這個家裏，所有仆從都有個共識，家裏地位最高的人不是張大人，不是王大娘子，也不是馬老夫人，而是家中的三姑娘。
他們的身契捏在周懷德手裏，周懷德又把三姑娘看得眼珠子似的，而張升照也一樣，最服帖的也是三姑娘。
這整個家裏的人，幾乎人人都對三姑娘馬首是瞻，一旦有什麽事，出來掌局的必定是三姑娘。
白露急急地迎上來：“三姑娘，你可回來了！大人回來了，正在裏頭發火呢。
” 善雲問：“大哥哥今天怎麽這麽早回來？” 白露嘆了口氣，“大娘子今日親自坐車到州衙找大人，兩人一回來就在裏面争吵，誰都不敢去勸。
” 善雲心道不好，喊了句：“問禪，快走。
” 疾步走到正廳裏，隻見母親和嬸嬸也都在，大哥和大嫂臉色都極差，地上摔碎了幾個茶盞，白碎瓷渣落了一地。
她示意問禪在外面守着門，走近了問：t“大哥哥，嫂嫂，怎麽了？” 王巧平顯然是哭過了，哭腔中混合着狠厲：“怎麽了？三妹妹，你來的正好。
你來說說，我平日裏是有哪一點做的不好？我是不賢不孝，還是惡疾盜竊了？” “自然是沒有的，嫂嫂怎麽這麽說。
” 善雲說完，看向自家大哥，“大哥，有話好好說，一家人沒有什麽矛盾不能調解的。
” 張升照沒有開口，坐在主位上，視線都沒往她們這裏看，言語冷淡：“從未聽過賢妻孝婦因為官人要納妾，跑到衙門裏來大吵大鬧的，今天我也是長了眼了。
” 王巧平坐在靠外側的客座上，冷冷一笑，“來州衙尋你就算是來大吵大鬧的了？你欺我沒有家人撐腰，我不怕！我照樣也可以去敲登文鼓告你的狀，我也好看看哪家做官的官人不怕後院起火！我是無知婦人，隻知道若是被人在朝堂上參上一本，後半輩子的官生也就到頭了。
” 張升照也被引出了火氣：“參就參，我大不了這頂官帽就摘了，就算教書賣字，我照樣過活日子！” 馬秀姑連忙開口勸她：“巧平，別說氣話，說話做事得要為兩個孩子想想。
” 王巧平咽不下這口氣：“我不為兩個孩子想？他這樣養個賤籍出身的外室，以後還想要納了當妾室，這才叫不為孩子着想！” 高淑英也開口勸：“照哥兒也是，順姐兒都大了，将來是要許人家的，要是被人知道家裏有個營妓出生的庶母，豈不是要被人看笑話？城哥兒又剛去書院讀書，叫那迂腐的老夫子怎麽看他？” 張升照倏然起身，一撇袍子，“我意已決，不必勸了。
我去州衙裏睡。
” 說罷，他頭也不回地出了門去。
王巧平氣得落淚，又啪的扔了一個碗盞在地上。
馬秀姑走到她身邊想去扶她，說着：“巧平，消消氣，回房裏歇會兒。
” 善雲走上前去扶住大嫂，“我送大嫂回房去吧。
” 馬秀姑松開手，點了點頭。
外頭候着的女使走進門來，問禪和白露跟着自己主子回院子去了，外頭掃撒的女使拿着簸箕和笤帚進來打掃滿地狼藉。
入了王巧平的院子，她擦去淚水，勉強擠出一個笑：“善娘，讓你看笑話了。
我沒事了，你趕緊回房吧，我一會兒叫廚房把飯送到你房裏來。
” “大嫂。
”善雲拉住她的衣袖寬慰：“大哥的事，我也始料未及。
不過大嫂你放心，我一定是站在你這邊的，等大哥冷靜一些，我好好去勸他。
” “好，謝謝你，善娘。
”王巧平吸了吸鼻子，神情落寞，“我真的怎麽也沒有想到，你大哥也有這樣着急上火的一天。
我今天去州衙找他，隻問了一句：夏蕊是誰？他竟然立刻質問我對她做了什麽，還差點要對我動手。
” 善雲不知道說些什麽，聽大嫂的意思，她竟然已經全都知道了。
王巧平擡起眼來，“我看得出，你哥哥極重視那賤籍女子，甚至為了她連自己的前程都不要了。
我以前一直以為你大哥隻愛自己的家人，眼裏隻有你和二妹妹，沒想到他也會在意一個女人。
也不，他隻是不愛我這個正妻和兩個孩子罷了。
” “大嫂……” “我本來想，不愛便就不愛吧，隻要他按時将月俸交給我，或者就算他隻給一部分錢，好歹夠家用的，總比外面掙得不夠家裏孩子吃飯，還要撐面子自視甚高的人強。
可是現在，他已經一個多月沒有往家裏拿錢了，我才讓人去查的。
” 善雲想起來洪勝武說不久前殷高巷那個院子又續賃了一年，應該是大哥把這兩個月的月俸都拿來付租金了。
“大嫂，我不知道這些，我等會兒讓秦先生取些錢來，先添作家用。
”善雲停頓了一下，覺得不該問，卻又想知道：“大嫂，大哥哥以後若是一直這樣，不給家用，你會與大哥哥和離嗎？” “我寧可與你大哥對簿公堂，也絕不會和離的。
”王巧平沉下臉色，“善雲，我和你還有惠雲都不一樣，除了管家，我不會其他任何本事了。
” 說罷，她拍了拍善雲的肩，給了她一個笑，“沒事了，你快回去吧。
” ＊ 第二天，張善雲坐在醫館裏憂心忡忡，她覺得自己應該再去見夏蕊一面，她總覺得這裏面不那麽簡單。
恍惚着接待了幾個病人，開了幾套方子，天色便陰了下來，眼看着就要下雨了，店裏的學徒急忙把曬在廊下的藥材收進來。
門口的學徒喊道：“東家，有病人。
” 張善雲擡起頭，見到了來人。
不是別人，正是夏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