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牆倒衆人推,秦半兩(10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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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破曉時分,溫言帶着“肝帝”的特效,都覺得有點疲憊,他躺在一張椅子上,随着船身輕微的搖晃,睡得香甜。

     而大麗花号上的幾層甲闆上,密密麻麻站着七八千怨氣沖天的亡魂。

     算上第一座被光顧的島,這才僅僅隻去了三座島而已。

     而這些,也僅僅隻是被那些邪術師當做耗材害死的人,而且必須是沒有死太久的。

     就像第一座島上那些亡魂一樣,哪怕尚未消散的亡魂,魂體上也是千瘡百孔。

     死的時間太久,他們的靈魂早就沒有了,被當成耗材消耗掉了。

     就溫言這幾天的所見所聞,再加上水鬼裡,也有南洋的人。

     他們被洗腦太久了,認知和想法,都如同被打了思想鋼印。

     溫言跟沉船上的幾個水鬼都聊過,他們普遍是覺得,被邪術師害死了,也是去找委托邪術師的“甲方”尋仇,邪術師隻是一個工具人。

     有時候,被邪術師害的人,還會想着付出極大的代價,讓邪術師去幹掉“甲方”。

     哪怕在這種大環境下,那些魂體都千瘡百孔的亡魂,竟然還要找邪術師報仇。

     溫言都不用了解的太過深入,也能想象到,他們曾經遭遇過多大的折磨,才會開始扭轉根深蒂固的想法。

     有些亡魂,是得罪了人被害,他們被召喚出來之後,也想去找曾經委托邪術師的人報仇。

     但有些,一出來,就看到曾經的仇敵,也在亡魂隊伍裡。

     也有一些,跟着去了另外一座島,就看到曾經仇敵的亡魂,變得千瘡百孔,從地裡鑽了出來。

     如此魔幻的場景,導緻的結果便是,溫言什麼都不用管,什麼都不用說,所有的亡魂,目标開始變得越來越統一。

     亡魂的數量越來越多,怨氣越來越濃,可是管理難度卻開始直線降低。

     詭異卻又非常合理。

     天空中黑雲陣陣,卻無一滴雨落下,大麗花号周圍,霧氣濃郁,陰風陣陣,大量的怨氣沖天的亡魂,就這麼安安靜靜的站在甲闆上。

     溫言這唯一一個活人,就躺在甲闆上,睡得香甜。

     随着他有節奏的呼吸,柔和的陽氣,伴随着一絲特别的力量引導,仿佛陽光一樣,緩緩的擴散開。

     所有被照耀到的亡魂,都像是被溫言主動加持上了陽氣,這樣的話,他們就不用擔心被溫言身上太過濃郁的陽氣傷到。

     他們默契地保持着安靜,靜靜的守着,等候着。

     場面看起來有種略有些古怪的和諧。

     艦橋上,伏屍在開船,他看着眼前這種平生未見的場面,也不自覺的露出了一絲微笑。

     溫言跟扶餘十三祖不一樣,跟十六祖也不一樣,完全不一樣。

     少了許多壓迫感,但給他的感覺卻很舒服。

     有時候還會問出一些顯得有些愚蠢的問題,比如溫言就會在路上閑下來的時候,問問他有關左道的事情,問問屍解的事情。

     要是别人問,伏屍可能還會覺得這人腦子有問題,或者不懷好意。

     可溫言問,他隻會覺得,溫言就是純粹的好奇,沒有任何惡意。

     伏屍想了想,拿出了手機,有些不太熟練的,在窗口拍下了一張照片。

     當年扶餘十三祖在的時候,也不太可能出現眼前這種場面。

     就在大麗花号上陰風陣陣,怨氣沸騰,氣氛卻格外和諧的時候。

     南洋的其他的地方,可就沒這麼和諧了。

     當第一天,亡魂的數量就增加到七八千的時候,就有太多人坐不住了。

     若隻是大麗花号,隻是亡魂,南洋的人早就用别的手段了,他們八成也會先擊沉大麗花号。

     畢竟,那些亡魂都是死在陸地上的,海陸隔閡可是非常大的。

     說不定,說不定啊,還真有機會,讓這些亡魂沉入海中,再也登不上岸。

     但熱心的溫言在船上。

     南海艦隊一路南下,走走停停,這路線就很巧合的,跟大麗花号保持在一百海裡之内。

     甚至,還有無人偵察機,在“監視”着大麗花号。

     這種情況下,誰敢摸一下大麗花号,誰也不能保證,會不會出現什麼意外情況。

     比如,南洋的一些人,就覺得他們敢莽一下,那麼,“監視”着大麗花号的無人偵察機,保準會因為“被攻擊”,當場表演個零分跳水。

     再加上血色樹林已經完全捂不住了,隻是一天,就鬧的沸沸揚揚,人均自媒體的時代,這種事被揭開了蓋子,就再也不可能掩蓋了。

     所以,跟大麗花号上的平靜相比,南洋不少地方,就顯得有些熱鬧。

     有些道爺,早就看那些邪術師不爽了,隻是往日裡,這些邪術師是某些有錢有勢之人的黑手套,沒什麼正面沖突的時候,舍下身家性命去跟人搏命,實在劃不來。

     但現在,有人請他們來,那還有什麼好說的。

     去跟那大幾千怨氣沖天的亡魂幹架,打不打得過另說,他們去都不敢去。

     可要是請他們去幹那些邪術師、降頭師之類的貨色,好好好,道爺今天也要伐不義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内容! 生活在現代社會,連人家本地的執法機構都沒立案的事情,你個臭道士,憑什麼去玩命,你去了那先遇到的說不定就是穿着制服的人。

     所以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少有沖突的時候。

     那些邪術師挑選目标的時候,其實也是很嚴謹的。

     被逼到無路可走,都願意一命換一命,去找邪術師的人,那必然是沒什麼背景,沒什麼錢,就連鄰居都不是什麼厲害的人。

     這有正經師承的道士,說話還算客氣。

     還有一些被統稱為南無佬的,其實就是民間道士或者野和尚,或者是沒什麼正經師承,平時最多的就是給人看看風水,接些喪葬法事的人。

     這些人數量繁多,來曆複雜,所學駁雜,從六壬神數到紫微鬥數,從摸骨夾八字,到頭七打齋尾七招魂,從驅邪捉鬼,到問米打小人,拜竈君,解降頭等等…… 反正都是民間為主,主打就是一個實用,什麼東西都有,各自擅長的也不一樣。

     出去跟妖邪幹架的時候,從道袍裡掏出一把ak,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普通人接觸最多的,其實基本都屬于南無佬。

     扶餘山的張老西,之前謀生的手段,就歸屬為南無佬,隻不過他好歹也是有正經師承,有機會授箓的人,行事作風,就比一般南無佬講究一些。

     這是一個極為龐大的群體,裡面有一身正氣的,也有靠着兩手把戲,坑蒙拐騙的。

     隻不過在神州,有烈陽部在,那種養個小鬼去别人家搗亂,再裝模作樣,機緣巧合被主家請回去抓小鬼的職業騙子,已經被收拾過好幾波了。

     現在神州的阿飄都知道,這麼幹的風險極高,收益和風險完全不成正比。

     倒是在南洋這邊,魚龍混雜,什麼人都有。

     對比下那些邪術師,在這裡當職業騙子的都算是心慈手軟了。

     如今上面有發話,牆倒衆人推,什麼人都想來收拾掉這些邪術師。

     這些邪術師倒了,對于南洋的有些人來說,那等于是空出生态位了。

     于是乎,事情就變成了,有人想要出口氣,有人想要趁機報複,還有人是為了利益。

     那些往日裡猖狂的邪術師,一下子就成了過街老鼠。

     西部的一條盤山公路旁,顔志崆站在路邊,他先看了看手中的羅盤,又順着羅盤指引的方向,看了看前方。

     那裡一片建築裡冒着黑煙,還能聽到槍聲不斷的響起,在他眼裡,還能看到那裡陰氣森森,邪異的氣息不斷的波動着。

     顔志崆收起了羅盤,轉身上了車。

     “師傅,走吧。

    ” “不去了嗎?” “不用去了,那裡已經到尾聲了。

    ” 隻是觀氣,就能大概确定,他的目标已經被破功,八成是被活捉了,他這會兒去搶人頭,不太合适。

     手機震動了起來,顔志崆接了個電話,聽完之後,長歎一聲。

     “真是離譜啊……” 扶餘山的溫言,還沒到南洋,就先撿了一艘船,本來以為他帶着千八百水鬼,已經很離譜了。

     沒想到,現在帶着近萬怨氣沖天的亡魂,還挂着伐不義的旗幟,已經讓這邊很多人坐立難安。

     這已經是他最近半天時間裡,遇到的第三次了。

     前兩次,他趕到的時候,一次目标都已經被帶走,一次是已經被打殘。

     而這一次,他還沒到現場呢,目标就已經跪了。

     來南洋之前,他琢磨的是趕緊解決掉,快刀斬亂麻,一是這樣就能快點回去,二是足夠快的話,說不定後面的邪術師就沒得到消息,不會跑路。

     他明白這次的戰略目的是什麼,所以,心裡面明白,這麼大片範圍,想要把名單上的邪術師全部收拾了,怕是不太可能。

     人家就算是狂妄,也不代表人家傻吧? 第一個,第二個,可能會待在原地等着你上門。

     可你幹脆利落地解決了兩三個,剩下的難道不會避避風頭嗎? 顔志崆心裡清楚,名單上的目标,他和溫言一東一西,最多也就能解決掉三分之一,這已經算非常了不起了。

     所以,從一開始,他先去解決的就是嫌疑最重的目标。

     但他也沒想到,溫言竟然玩這麼大,明明是有點逼迫的意思,可手裡卻實實在在的扛着誰都得捏着鼻子認可的伐不義大旗,南洋聯盟必須得認,他們後面還得客客氣氣的道謝。

     顔志崆看着新收到的消息,啞然失笑,這肯定不是烈陽部的謀劃,烈陽部一心求穩,不可能相信一個武者,能控制住近萬怨氣沖天的亡魂。

     烈陽部也不可能主動讓人這麼去搞。

     想到這,顔志崆就覺得有點無語,烈陽部一直維持着的行事風格,他都知道,南洋這邊肯定也知道…… 所以,南洋這邊的人都清楚,這事也不可能是神州的人引起的。

     就是單純的他們自己挖的坑,現在暴雷了,把他們自己給坑了。

     越想,顔志崆就越覺得這事太怪了,想了想,他直接放棄了繼續下一站的想法。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内容! 他直接去看熱鬧算了,就現在這情況,他怕是根本搶不到人頭。

     而另一邊,溫言乘坐的大麗花号,已經一路南下,到了南洋聯盟的南部。

     他睜開眼睛,伸了個懶腰,睡了三個小時,這一覺睡得舒服,周圍不冷不熱,也沒太陽曬着,天氣似乎都特别适合睡覺。

     環視四周,看着周圍濃郁的陰氣和霧氣,哦,難怪沒大太陽曬着,天氣陰暗适合睡覺,他差點都忘了。

     看了看甲闆上密密麻麻的亡魂,溫言打開手機,看了一眼定位,手機定位受到了很強的幹擾,精确程度跌了不少,隻能精确到幾公裡範圍内了。

     不過在海上,這也夠用了。

     他來到艦橋上,登高望遠,忽有海風吹過,前方的霧氣稍稍散開了一些,已經能看到陸地的痕迹了,他看到了一座山的山頂,露出了海平面,應該快到下一個目标了。

     這時,他的手機上,一連收到了好幾條信息。

     風遙告訴他,前面那座島上,有南洋聯盟的人等着了。

     然後下一條信息,是他的電話打不通,受到幹擾太大了。

     再就是對方看他們一直不回話,意思是能不能先把四個邪術師給送到海上,看他能不能想辦法,幫幫忙,讓那些亡魂别登島了。

     溫言給風遙回了個電話。

     “剛才幹擾有點大,怎麼了?” “那邊已經自己解決,或者說,抓了八個邪術師和降頭師了。

     目前有四個,已經送到你前面的那座島上。

     他們的原話,唔,交由人民來審判。

     意思就是邪術師交給那些亡魂,請你從中斡旋一下。

     前面那座大島,是本地最大的一座島嶼了,本地的富豪,産業都在那。

     要是近萬亡魂上島,本地的旅遊業,怕是立馬崩給他們看。

    ” “呃,他們現在考慮的是這個?”溫言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我也不理解。

    ” “我可控制不了這些亡魂,他們是去複仇的,我哪來這麼大臉?再多逼逼,我現在就走。

    ” “我隻是轉個話,話我帶到了,剩下的就跟我無關了。

     另外,你之前不是要查,南洋最近哪些産業哪些公司,忽然之間開始利潤下滑嗎? 按照你說的時間,我查到了其中有一家。

     其中有個集團,是主營農産品的,這個公司的産業,主要就在伱前面這座大島上。

     本來今年天氣不好,氣候多變,屬于小年,這家公司有下滑也很正常。

     但我們這邊,通過他們複雜的持股和交叉持股,鎖定到這家公司可能跟當地另外一家礦業公司有密切聯系。

     而那家礦業公司,也是開始利潤下滑,營業額下滑。

     還記得我給你說的,有個南洋來的人,要在南武郡投資嗎? 這個人所代表的集團,也跟這個礦業公司背後的人有聯系。

     他們的股權構架太過複雜,不斷套娃,現在能确定的,隻是真正的掌控者,并不是能查到的那些人和公司。

     再加上你前面的加裡島,有三個南洋聯盟成員國的疆域,更加複雜了。

     這跟我們之前的推斷,可能有點不太一樣。

     典當行可能更喜歡實業……” “哦,懂了。

    ” “嗯?”風遙有些意外:“你懂什麼了?” “典當行暗中掌握的很多産業,就在上面,上去溜達一圈。

    ” 風遙憋了半晌,好半晌挑不出來毛病。

     “你看着辦吧……” 溫言挂了電話,遙望向遠方的島嶼,這是他路過的最大一座島嶼,看上去就跟靠近了大陸沒什麼區别。

     向着兩側望去的時候,目力極限都看不到兩側延伸到多遠。

     看了看手機定位,到了這裡,基本才算是徹底離開神州疆域。

     遠處的燈塔閃耀着光芒,大麗花号緩緩的靠近港口,停穩之後,甲闆上密密麻麻的亡魂,便開始自行登島。

     這裡的港口上,基本看不到幾個人,隻有幾個被綁成粽子,看起來受傷都不輕的邪術師,被丢在了碼頭上。

     有一個邪術師是眼看着出氣多進氣少,明顯是給治了治,又用了點别的什麼手段,強行讓他不死。

     大批的亡魂沖下了大麗花号,幾個邪術師就要被撕碎的時候,第一個被溫言拉出坑的小孩亡魂,飄飄蕩蕩的飄了下去。

     小孩亡魂身上千瘡百孔,右臂也是骸骨的形态,他眼中一直帶着不解,此刻,見到其中一個邪術師的時候,那不解就更濃郁了。

     他蹲在邪術師面前,微微昂着頭,不解的眼神裡,帶着一絲哀求。

     被綁成粽子的邪術師,身如篩糠,抖個不停,嗚嗚嗚的想說什麼,也說不出口。

     溫言從船上走下來,問道。

     “認識嗎?” 小孩亡魂沒回答,隻是帶着那不解的眼神,望着邪術師,不斷重複地問一個問題。

     一個有意識也懂神州話的亡魂來到溫言身邊,眼神有些複雜地給溫言翻譯。

     “他在問那個邪術師,為什麼他很聽話,被埋在地下很難受,也沒掙紮。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内容! 堅持了三天才死去,他的媽媽為什麼沒有再次醒過來。

     那些邪術師告訴他,隻要聽話,照着做,就能達成願望。

     他不理解,為什麼一命換一命,他的媽媽依然沒醒來。

     他答應了他的妹妹,他媽媽會回到家的。

    ” 溫言面沉似水,他想起當初拉起小孩亡魂的時候,那具小骸骨,是被一具大一點的抱在懷裡的。

     而當時,隻有那具小骸骨的右臂,是落在外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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