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nb;砸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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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的兵部,不時能看到頂盔帶甲的将領進出,平添了幾分肅殺的氣息。

     蔣慶之被迎了進來,直至大堂。

     大堂内有十餘官員在等候。

     王以旂請蔣慶之坐下,說道:“當今大明看似太平,可九邊之外異族蠢蠢欲動。

    說實話,我有殺敵之心,卻無殺敵之力……” 這是開場白。

     官員們看着和王以旂并肩坐着的少年,心情很是複雜。

     若說來的是個宿将,或是武勳,他們會覺得理所當然。

     宿将經驗豐富,武勳家傳淵博。

     可眼前的少年,卻才将從蘇州府來京城不到一年。

     而且據聞隻是個秀才。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這便是說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

     至于用兵……秀才用兵,那是送人頭。

     但眼前這位面色蒼白的少年,卻活生生用兩次大捷打了天下讀書人的臉。

     “我兵部随時都得準備應對九邊變化,若是朝中需要,還得提供咨詢。

    倘若出了偏差,誤人不說,誤國之責,誰能擔得起?” 王以旂看着衆人,眼中有告誡之意……昨日得知此事後,兵部有不少牢騷。

     有人說不如請九邊大将,他們更熟悉邊情。

    有人說京城的武勳一抓一大把,此等人别的不行,祖輩傳下來的經驗卻不少。

     王以旂知曉這些人不滿此事有兩個緣由,其一,蔣慶之是嘉靖帝的表弟,道爺是士大夫們的死敵,恨屋及烏,蔣慶之自然也是大夥兒眼中的對手。

     其二,蔣慶之太年輕。

     在場的最年輕也得三十多歲,身為兵部官員,邊情、用兵等武事都是自己的本職和本行。

    可如今卻要一個十多歲的少年來給自己上課。

     這就如同一個老儒接受一個少年童生給自己啟蒙一般,讓這些人覺得荒謬。

     當然,最要緊的還是丢人。

     所以王以旂出聲告誡後,便微笑道:“今日還請長威伯不吝賜教,晚些我請客,不醉不歸。

    ” 蔣慶之拿出藥煙在手中把玩着,“接到邀請後,說實話,我本不想來。

    ” 王以旂的老臉有些挂不住了。

     那些官員也坐不住了,有人冷哼道:“大言不慚。

    ” “原因何在?”蔣慶之仿佛沒看到這一切,“我兩度前往西北,第一次去大同,見到那些将士畏畏縮縮,面對數百敵騎竟不敢出擊。

    我不知這是為何。

    ” 他緩緩說道:“第二次我去了太原,太原白蓮教謀反,整個太原衛被滲透成了篩子。

    大明的錢糧,為白蓮教養了一衛人馬。

    ” 這是活生生打兵部的臉。

     王以旂感受到了許多埋怨的目光。

     這便是你請來的先生? 他這是來給我等上課,還是來打臉的? “山西官兵畏敵如虎,兵部可知?” “太原衛當年曾被白蓮教李福達掌控,兵部上下可知?” 蔣慶之兩個問題抛出來,見衆人默然,便說道:“我想兵部自然是知曉的。

    既然知曉,為何沒有應對之策?” 王以旂幹笑,“長威伯,這是長久以來遺留……” “所以便可置之不理?”蔣慶之毫不客氣的打斷了他的話,目光轉動,看着這些官員,“恕我直言,自從九邊防禦建成之後,整個兵部上下都彌漫着一股叫做高枕無憂的心滿意足。

    ” 他看了王以旂一眼,“若是這等心态無法祛除,今日本伯說的再多,你等也隻會當做是耳旁風。

    ” 原來如此! 一個官員低聲道:“這便是兵法啊!” 王以旂撫須微笑,心想這是先給一巴掌,讓這些官員支棱起精神來,然後再授課,可事半功倍。

     果然是長威伯,用兵了得。

     他不知道,蔣慶之這番話有一半是對他說的。

     曆史上俺答率大軍南下,直抵京城,險些滅了大明。

    罪責誰都有,但兵部首當其沖。

     王以旂便是第一責任人。

     所以蔣慶之先敲打了一番,才說到了九邊邊情。

     “你等心中的九邊邊情,想來是偶有襲擾,但總體局面大好。

    ” 這是兵部和朝中每年年底總結的味兒。

     ——當下大明的局勢不是小好,而是大好。

     “可我看到的卻是異族鐵騎縱橫九邊,九邊将領躲在城中做了縮頭烏龜,能不動就不動。

    我不知這樣的九邊防禦有何用處。

    ” 蔣慶之問,“可有輿圖?” 輿圖屬于國家機密,但兵部自然是有的。

     有人去取輿圖,有人問道:“長威伯,按照你的說法,我大明當下已然是岌岌可危喽?” 說完,此人還顧盼自雄的看着同僚們,想獲得贊同。

     “就是,九邊這麼些年可不就是這麼過來的?也不見俺答南下。

    ” “俺答若是敢南下,九邊出兵包抄他的後路,他難道不怕葬身中原?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衆人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