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许多人的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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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幾人聽着欣喜,連聲答應。

    一般人家的丫鬟可沒這個福氣,主人家主動讓學文識禮的,學到真本事了,自己也長臉。

     明容揮揮手讓她們下去,自己好專心寫字,三山一江滿面紅光地行禮退下,一出門明容就聽見她們一陣叽叽喳喳的,聽起來好不快活。

     夏日的蟬聲陣陣,從窗戶縫兒裡擠進來,一滴一滴灑落在宣紙上,未幹的墨迹反射出點點碎金。

     另一邊,紫宸殿中,徐照樸和皇帝就沒有這麼快活了。

    除了二人,渠國公和鄭國丈也在,都陰沉着臉,宮殿的天花闆上像壓了一層雷雨雲。

    門窗緊閉,日光透過窗紙,将大殿内的一切照得氤氲着一片詭異的赭石色光暈。

     皇帝手肘撐在桌案上,一手扶額,徐照樸坐在面前的一把椅子上,眉頭緊鎖。

     皇帝一張口,便覺得嗓子發幹,沙啞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朕原本想,姑且皇後先受點委屈,如了德妃的意,按她的性子,一時得勢,便會得意忘形,好牽扯出太傅的一些人,過些時日尋個由頭解了皇後的禁足也就是了,沒成想……” 徐照樸長歎了一口氣:“這江湖方士的藥哪裡能随便用的,德妃真是狠毒又糊塗,害了親骨肉的性命。

    可憐叔衡了,才三歲大的人兒。

    ” 想起叔衡,皇帝隻覺得心裡一陣陣犯苦。

    他後宮嫔妃一隻手數得過來,之所以登基多年不願納新人,就是知道後宮這爾虞我詐,他心念着鄭皇後,不想她遭罪,為自己拉攏朝臣而無辜受苦。

    當初在潛邸時之所以娶了德妃,隻是因為太傅的恩情,不得不答應迎娶她。

    德妃争風吃醋,惹了皇後,他一邊向着皇後,一邊想着哄一哄德妃也就算了,穩住了她,自己好慢慢料理太傅的事情,卻不料因自己的拖泥帶水,讓德妃越發肆意妄為,害了叔衡的命。

    而自己也并沒有做到,讓皇後不受苦,讓自己親人平安。

     “說到底,都是朕沒有做好。

    國丈,朕對不起你呀。

    ” 鄭國丈趕緊躬身行禮:“聖上折煞老臣,女兒得聖上多年恩愛照拂,中宮皇後自當深明大義,一切以國事為重,算什麼委屈呢!” 徐照樸和渠國公也忙拜道:“聖上何出此言!”又靠回一邊扶手,身體前傾,望着皇帝,“當務之急,一是好生安葬叔衡,二是……必須把太傅的事情,提前安排了。

    ” 皇帝登基三年後,太傅在朝中就慢慢露出了擅權的馬腳,因此他和徐照樸等人原先的想法,是先揪出太傅的根系來,再逐步收網發落,至少還得要個一年左右的時間,可沒想到德妃如今做出殘害皇子的事情,是如何不能再遮掩下去了。

     渠國公:“此事事關重大,若倉促行動,恐怕聖上多年籌謀,都要毀于一旦了。

    ” 徐照樸道:“如今中央官員和地方要員中,前些年前三品大員犯事多者,都已落罪,或有令其告老還鄉的,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河西道的懷化将軍韋将軍,太傅的小女婿。

    這幾年突厥人動作有些大,太傅敢在朝中一手遮了半邊天,難保韋将軍,不敢和突厥勾結。

    ” 鄭國丈略微有些驚愕,隻是他沒想到韋将軍會生此心,喃喃道:“這是叛國啊……”他轉而看向皇帝:“太傅的門生倒不必多憂心,左右都是為了引薦的學生,真要解決也容易,隻禁了往後幾次科舉也就罷了,真有不明事理不知死活的,另行處置。

    隻是這些年……科場上牽連甚廣呀。

    ”他定定地看着皇帝。

     在場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鄭國丈是寒門出身,一直勸皇帝改革科舉,廣納寒門士子,壓一壓豪族薦舉之風。

     皇帝擡手虛按了一下:“朕明白國丈的意思,此事之後再談,現在不是時候。

    ” 鄭國丈躬身道:“是。

    ” 皇帝看着桌上的錦盒,裡面裝着他平日裡批閱奏章用的禦玺,微眯了眯眼睛:“朕今日會秘密禁足德妃,嚴加看守,皇後的禁足表面上先不變。

    沈國公,你與子素明日帶五萬兵馬,分兩路直抵河西道,去時莫讓韋建德起疑,謹防邊境生事。

    至于朝堂之内,就有勞國丈幫朕了。

    ” 三人起身稱“喏”,吩咐完所有事情,皇帝便讓他們走了。

     李監走進來,見皇帝揉着眉心,擔憂道:“聖上要保重龍體呀,傷心憂思過度,有損聖安。

    ” 皇帝沉默了半晌,吐出一口濁氣。

     盡管他這許多年來,隻希望過得如普通人家一般,兄友弟恭,夫妻恩愛,父慈子孝。

    可如今心愛的兒子亡故了,他隻能一邊以禮發喪,一邊輾轉于廟堂紛争中,算計着叔衡不争氣的母親和外祖父,和與之牽扯的無數人們,揪着背後不見邊際的蜘蛛網。

     說到底他是帝王,以江山國事為重,是他的本分。

     以後還會如此。

     隻歎“天命有定端,守分絕所欲”。

     此乃帝王之悲,立于萬人之上,也要付出相應的代價,他不能夠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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