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皇子与义王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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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讓皇妃老睡着,越睡越糊塗。

    ” 奶媽走的遠了,還回身說道。

     不知道是吃藥犯困的緣故,還是如老話說的越吃越饞越睡越懶。

    她現在特别的能睡,常常和腦袋她們說着話呢,人就已經昏睡了過去,一覺能睡一兩個時辰。

    把剛開始的負罪感丢到了爪哇國去。

    好像她上輩子是個困死鬼,這輩子是來補覺來的。

    看的腦袋她們隻有羨慕的份兒。

    那時候雖然還沒有失眠一說,但老年人都說掙這一覺。

    就像腦袋的爺爺,都六七十歲的人了,還在地裡耕作,腦袋現在還記得爺爺那累的佝偻的身闆兒,就隻有天黑上炕的時候才能舒展開來,呻吟一般說道:“老天爺呀!可算是掙下這一覺了。

    ”那要依腦袋爺爺這麼說,皇妃這是掙下多少覺啊? 伺候着皇妃吃過藥睡下,腦袋便督促着丫頭們裡外收拾着。

    聽到外面的丫頭通傳說皇子來了,忙丢下手裡的活計俯身拜倒。

     “皇子!” “都起來吧,”應皇子沉聲說道。

    并不看地下的丫頭們,徑直走到床前,看了看床上的皇妃,這才問一邊的腦袋,“皇妃今日怎麼樣?” “皇妃好的很多了,今日都能坐起來了。

    ”腦袋站起身來,先感激的瞥了眼皇子,這才說道。

     應皇子俯視着熟睡的皇妃:“那怎麼還總是在睡覺?” “哦,皇妃每日早上吃過藥後都會睡一兩個時辰。

    ”腦袋忙道,“許是吃了藥以後犯困的緣故。

    ” “哦。

    ”皇子随口應了一聲,在床邊坐了下來。

    熟睡中的應皇妃臉上沒有了往日的那股戾氣,看起來柔和多了。

    雖然還是嘟着嘴眉頭微皺,可卻像個小孩子一般,沒有一點攻擊性。

     皇子側轉頭,不動聲色的看了看皇妃的右耳耳垂背後。

    那裡有一粒很大的黑痣,像個耳洞一樣。

    以前同床共眠的時候,皇子每每夜裡睡不着,都會看着這粒痣出神。

    在他失焦的眼神中,這粒黑痣會漸漸放大,像一片黑霧,把他的視線所及全部籠罩。

    直到他像溺水似的,大口的喘息着,才能擺脫出來。

     “皇妃還發脾氣嗎?”他咳了一聲,轉過頭問道。

    胸口仍感到一陣憋悶。

     “皇妃,昨日還發了一通脾氣,可卻不像以前那般生氣。

    ”紫玉道。

     “因為何事啊?”應皇子問。

     “皇妃自醒來以後就一直鬧着要吃西瓜。

    奴婢想着皇妃正在吃藥不能吃寒涼之物。

    便好言哄勸住了。

    可昨日又鬧騰起來。

    ” “西瓜?” 應皇子也頗感奇怪。

    此地嚴寒,一過八月便是入冬了,怎麼還想起來吃西瓜? “是啊。

    皇妃自幼愛吃西瓜。

    沒想到病了這一場竟還沒忘。

    ”腦袋道。

     皇子問,“有沒有讓人過去告訴老夫人一聲?” “老夫人每日都會打發人來問詢皇妃。

    一早還讓人過來說,老夫人知道皇妃好了很多了,本想親自過來,可這兩日有些咳嗽,怕風。

    讓我們好生伺候着,需要什麼隻管跟門上的人說。

    ”腦袋說道。

     “嗯。

    ”皇子看着院外風塵不動的豔陽天,點了點頭。

     他自然知道老夫人是怎麼想的。

    老夫人一向講究多,皇妃這死去活來不明不白的,老夫人怎麼會以身涉險。

    不過嘴上還是要說一些好聽的了。

    就像匆匆忙忙給他成親。

    明明是她老人家覺着身體不妙,想借着給他成親沖沖喜,再多活個幾年。

    嘴上卻說,能看着她的孫兒成家立業開枝散葉,她便是死也能瞑目了。

     他對此倒是毫不在意。

    一來是已經習慣了。

    再者,自保是人的天性,連他這個被套在繩上的螞蚱還想蹦跶兩下,不願束手就擒呢。

    更何況是老夫人那般尊貴的人。

     “奴婢想問問皇子,能否在天好的時候,讓皇妃出來曬曬太陽。

    或者做點什麼以消磨時間?皇妃老是喊悶……” 腦袋見皇子隻是出神,隻得又說了一遍。

    可在皇子擡起眼來的一瞬間,聲音卻不由的低了下去。

     那日皇妃再次昏倒醒來,府裡的管家召她們問話,問皇妃怎麼又會昏倒。

    有應皇子吩咐,她們便照着說是皇妃自己昏倒的。

    管家雖是一臉不信,可見她們神色自若,不像是撒謊,便什麼也沒說就放她們回來了。

    回到屋裡,幾個人感念應皇子的寬厚仁義,腦袋更是幾乎落下淚來。

    私底下對幾個陪嫁丫頭說道:“皇子如此體恤,我們更需自重,不能仗着皇子的庇護忘乎所以。

    ” 可皇子卻看着完全像沒那麼回事一樣,再見了還是那樣冷淡疏遠,跟往常一樣。

     皇子随便應了一聲,就轉身出來。

     耳朵後面有痣。

    确定是皇妃本人無疑了。

    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好像略略有些失望,又好像本該是如此。

    皇妃去世曾多少讓他覺得有些解脫,但是現在,一切又都恢複如常了。

     出了内院,也沒叫門上的人伺候,自去馬廄牽了匹馬出來,去往義王府。

     人生如戲。

    皇子彼時雖然沒聽過這句話,可就已經知道他的身世比起再離奇的戲文來都毫不遜色。

    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他的生母叫蘇氏。

    是和義王下了三媒六聘之禮,就差拜堂成親的未過門兒的媳婦兒。

    那年逢着太後——也就是當今聖上的親娘——千秋聖誕,各王府和有品級的大臣府裡的女眷都奉旨入宮随侍。

    蘇氏家裡也是名門望族,也得傳召,跟随其母進宮。

    誰知怎的就和聖上搞到了一起,大了肚子。

    聖上可能還想着在秋後選秀女的時候把蘇氏收入宮中。

    可沒想到太後見蘇氏如此不守婦道,敢在她大壽之期跟聖上胡搞,便死活不允。

    說此女進宮必定穢亂後宮。

    其實是看蘇氏狐媚彪悍,怕進宮之後會危及她的侄女也就是聖上的正宮娘娘昭皇後的地位。

    并給聖上放話:要想讓她進宮,先送你老娘出宮。

    封建社會,最重視的便是孝道。

    尤其聖上貴為天子,更得做萬民的表率。

    所以不敢違拗,隻得将蘇氏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