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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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2章 楊舒自然是認字的。

     雲華就算再沒打算将兒女們培養成什麽聲名遠揚的才子、才女,到底也不會容忍他們成為文盲。

    故而楊舒自小,也是和兄長們一并跟随娘親學過讀書寫字的。

     然而在紅袍女子說出她若識字即可自行依照木牌上所寫行事之後,她腳步卻沒移動半分。

     隻因她一向心細,在天庭時就詫異發覺了自己竟看不大懂南天門、靈霄寶殿等門庭牌匾上的文字,方才在山門外排隊時也敏銳察覺到了紅秋宗金紅旗幟上的三個大字與自己所學并不全然一緻…… 故而,從紅袍男子手中接過木牌後,她就一邊往裏走,一邊低頭極快地浏覽了一遍木牌。

     不出她所料,這木牌上的字她雖都大緻識得,可幾乎每個字都與她熟識的樣子有所出入,不是缺胳膊少腿,就是多眼睛少嘴。

     楊舒當然不至于盲目自信到以為自己所識才是正确的,而紅秋宗這個偌大仙門,會連個能寫出正确文字的人都尋不出。

     依她猜想,這或許是地域不同所造成的文字不同。

     畢竟就連在南瞻部洲內部,都會出現十裏不同音,蜀地與大商兩地文字截然不同的情況,那更遑論遠隔重洋的東勝神洲與南瞻部洲了。

     也是因此,即便自己能夠勉強辨認出并且讀懂木牌上所寫規則,為防解讀有誤耽擱了拜師的大事,在紅袍女子語罷就不再看她之後,她還是客客氣氣地遞上木牌,低頭請教道:“實不相瞞,這木牌上所書內容我不太确定,還請姐姐不吝指教,有勞了。

    ” 聞言,紅袍女子接過木牌後,卻是先打量了她一眼,爾後才勾唇一笑:“指教談不上,我既站在這裏負責指引拜師之人,這就在我職責之內。

    ” “說來我們紅秋宗的文字脫胎于洪荒天書之文,幾千年來又多次與東勝神洲本地凡俗文字相融合,聽你口音并非本地人,認不完全才是應有之義。

    ” “咱們學道的,今後無論是領悟道法,還是輔修煉丹、鍛器,要接觸的晦澀功法何止千千萬?你能坦然求知發問,這就很好。

    ” 似乎不過僅是随口稱贊一句,紅袍女子說完,就引着楊舒坐到了旁側長凳上,溫聲為她一字一句地解釋起了木牌上的規則。

     不敢錯神地聽紅袍女子講解完,楊舒感激不已,對其連連拱手謝過一番,才起身告辭。

     隻是轉身背對着紅袍女子走了片刻後,她卻是長長舒出一口氣,神情恍惚難定。

     直至被清風那麽一吹,背後一冷,驀然回神的楊舒才發覺自己身上已是冷汗涔涔。

    被天雷劈出的傷痕,更是被汗水蟄得隐隐刺痛。

     不怪她神思不屬,實是從排隊到認字,她細細想來,竟都算得上是紅秋宗的考驗——前者測試了拜師之人是否有承受炎熱的耐性,後者則測試了拜師之人是否有能坦然承認己身不足并請人解疑的求知之心。

     假使她剛剛不懂裝懂,僅因羞于請教就徑直進考場,那想來便要錯過紅袍女子的解釋,進而誤會木牌上的某些規則了。

     譬如每項測試前,要求考生根據旗語來行動。

    偏偏木牌上的規則寫的不是“降旗”“升旗”這兩個形狀迥異的詞語,而是“旗上”“旗下”。

     木牌上的“上”“下”二字看着很好分辨,但若非紅袍女子提示,她根本不會知道——蜀地的這兩字,和東勝神洲的竟是截然不同的意思! 在發現這一點後,她登時就心神一震。

    自此更不敢大意,聚精會神地将紅袍女子一字一句皆牢記于心,不懂之處還厚着臉皮謹慎追問了數遍。

     直到翻來覆去和紅袍女子确認過自己對每一句的規則都不曾有誤後,楊舒才暗暗松了一口氣,敢于告辭去上考場。

     而就在她心有餘悸之下抓着木牌反複研究時,她也走到了兩位紅袍人口中的高臺上。

     說是高臺,其實叫她看來,說為看臺倒是更合适。

     她不過走上了幾層臺階,面前的視野就驟然一闊。

     從她所在之處向下延伸了幾十層,左右兩側皆是供人休憩的長椅。

    此時有許多生靈三三兩兩地坐在長椅上,有看起來衣着舉止像人族的,也有明晃晃把羽翼、長尾亮出來的妖族。

     他們雖分坐在兩側長椅上,目光卻是不約而同地向下望去。

     楊舒順着他們的目光向下看,就見她自己的腳下階梯盡頭處,乃是一片廣闊的平臺。

     說是平臺,但結合她剛剛不過才上了幾步的臺階,和四面環繞平臺的幾十層臺階,這倒更像一個山谷底部。

    隻是被人為清掃幹淨了周遭的花草樹木,又用石頭一層層壘出了臺階,才成了如今不似在自然之中的模樣。

     而平臺雖廣闊,此刻卻是站滿了生靈、放滿了物品,故此她自上而下俯瞰,竟是不覺寬敞反覺人潮熙攘。

     不太适應地微微蹙眉,她下意識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