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刀剑融于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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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婆很自信。

     顧留白不自信。

     這問題有點大了。

     這座絕壁至少也在兩百丈以上,隻用一把柴刀去代替雙手攀爬,顧留白都忍不住思考自己會不會把自己玩死了。

     龍婆似是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又咧嘴笑了起來。

     她點了點顧留白握刀的手,搖了搖手,然後又點了點顧留白的腦袋,接着點了點刀。

     或許是因為所修功法有些類似的關系,之前顧留白不但見着龍婆覺得親近,而且還和熟人一樣有着說不出的默契,但這次她的動作有些多,顧留白卻有些領悟不來。

     但龍婆此時又擡了擡手,對着絕壁示意他可以開始了。

     聽着斷斷續續傳來的笑聲和哭泣聲,顧留白不再猶豫,随着真氣的流動,他眼睛裡那一塊塊石頭變得清晰起來。

     他手中的柴刀搭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雙足在地上微微一點,整個人便輕盈的攀升而起。

     柴刀很有節奏的不斷落在峭壁上。

     或是刺入山石之間的縫隙,或是和手腕完美的結合,就像是變成了一個鈎子勾住岩石上的凸起。

     少年敏捷的身影伴随着灑落的雪屑,在夜色裡展現出奇異的美感。

     他手中的柴刀均勻的覆蓋着真氣,和岩石接觸,竟是始終沒有發出任何的碰撞聲。

     龍婆臉上的笑容又擴大了。

     她真的很滿意。

     這名少年總是能夠做的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好一些。

     三十丈。

     五十丈。

     山風更為凜冽了一些。

     有那麼一兩次,顧留白在往上升騰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差一點就要被吹得夠不到山壁。

     感覺就要夠不到了,但及時伸出的柴刀,卻偏偏搭到了。

     人有時候會判斷錯誤。

     有時候在潛意識裡會給自己多留一些餘地。

     寨子裡戰鬥的畫面不斷浮現在他的腦海。

     他想明白了寨子裡的戰鬥,是龍婆和陰十娘給自己上的第二課。

     這把柴刀很短。

     在戰鬥的時候,就必須逼迫着他給自己留更小的餘地,或者說極緻的追求不留餘地,要将恐懼之外,固化于潛意識的那份餘地也盡可能的剝離出去。

     一百丈。

     一百五十丈。

     當刀身插入山體的縫隙之中,山風都仿佛要将他的身體吹飛出去時,體内穩定流動的真氣就像是一股繩索将他牢牢的和這把刀連為一體。

     他已經很熟悉這把刀。

     這把刀漸漸就像是變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

     這把刀再怎麼容易裂開,堅硬的刀身也不會比他的血肉容易撕裂。

     為什麼戰鬥時,他從未擔心過自己的血脈會時不時的超出承受的界限? 是因為熟悉。

     從第一縷真氣在他體内形成時,他的身體就開始熟悉自己的真氣,熟悉真氣的成長,而自己的潛意識,也開始漸漸清楚那股界限在哪裡,不會再去擔心過度的使用真氣會将自己的血脈炸裂。

     龍婆覺得他對真氣還不夠熟悉,還意味着他對真氣和兵器的結合和不夠熟悉。

     自己還需要思索這些東西能不能承受,就是施展任何刀法劍術的時候,真氣的運用還不夠自然。

     然後他突然就領悟了龍婆的那些手勢。

     柴刀也好,劍也好,并非是手的延伸,并非是掌指的加長,而是思緒的延伸。

     當體内的真氣和手中的兵刃成為潛意識的一部分,便能達到極緻。

     忘卻真氣存在般的自然,徹底融于渾身氣機,剝離最後一絲保守,就會将真氣的使用盡可能得推到極緻。

     這也就是郭北溪經常說的,意才是真正的劍。

     峭壁下的龍婆在笑着。

     快要到頂的顧留白也笑了起來。

     陌生的峭壁似乎變得熟悉起來,他身體裡再也沒有那種會被吹飛出去,或者手中的柴刀無法夠到崖壁的錯覺。

     他又變成了水面上飄飛的瓦片,很快就越過了龍婆視線裡的那些黃色院牆。

     …… 黃色院牆包圍着的寺廟和尋常的山鎮小寺廟差不多大小。

     隻有三進,前殿、大殿和最後靠崖的一排小殿和住所。

     隻是随着這批修行者的到來,在過去的一年時間裡,東側院牆那邊已經矗立起了幾十座吊腳樓,一直延伸到東側的山體。

     顧留白的算計很簡單。

     擒賊先擒王。

     先把那個叫做無埃的七品修行者找出來。

     能留個活口問話最好,不行就殺掉。

     隻要先解決掉這個七品,其餘的事情就好辦了。

     就是在黑戶寨那裡走得急了一些,那些少女赤裸裸的眼神讓他有點吃不消,他一時失誤沒有問清楚無埃所在的具體位置。

     對于一個到處都是修行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