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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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色庫裡南停入小巷子末尾,已經是一小時後了。

     同“務工”的顧師傅說過再見,施慈笑盈盈地說完欠他一盒泡芙下次補,話音剛落,車門便被親手甩上。

     到底是遠離市中心鬧區的舊街,哪怕是夜生活剛開始的時間,依舊顯得平淡清寡。

     沿途的路燈雖然上了年頭,但勝在數量,倒也顯得沒那麼昏暗,趕上季節的甜頭,一擡頭倒是沒見着小飛蟲圍着繞。

     因為心情好,她走起路來也顯得歡快,腳邊的小石頭踢着踢着就一路護送到了家門口,她剛一擡頭,沒想好就這樣直愣愣和出來丢垃圾的母親撞個正着。

     “媽……” 她剛想喊,可第二個重複的字眼還沒開口,就被施女士怒瞪過來的兇狠神色呵斥退下。

     從來沒在媽媽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施慈頓時沒了剛剛的鮮活勁,想起不久前發生的事,心虛地站在原地,成了一個真正犯了錯的孩子。

     見她不吱聲,施女士呼出一口濁氣,強壓着怒火:“送你回來的那個人是誰?” “别跟我裝傻,那個車的牌子,你外公和你哥把一輩子的脈也賺不回來!” 媽媽果然看到了。

     不自覺咬緊下唇,施慈的指尖也被自己掐得泛白:“沒誰,就是一個同事,他順路送我。

    ” “還撒謊!” 氣焰徹底遏不住,施女士一把扯住年輕女孩的手腕,就這樣硬生生地把她往屋裡拽,怕被街坊鄰居聽到,連數落起的聲音也是可刻壓着。

     “施慈,你真是長大了翅膀硬了!那種人也是我們這樣家庭的人能随便接觸的?” “你爸爸和你舅舅的事你這麼快就忘了?真以為我們和那些人是一個世界的!蠢不蠢啊,還想走你爸的老路不成!” 腕子被捏得生疼,施慈卻沒有半點反駁。

     耳邊還在喋喋不休地冒出詞句,她卻逐漸有些聽不清,隻隐約記住零星幾個字,心髒就跟被紮穿了似的難受。

     站在玄關一角,頭頂的老舊吊燈被關門的風震得亂晃。

     光線寥寥但聊勝于無,細小的飛塵與絨毛翩翩起舞,在不被關注的凡俗中飄飛。

     剛寫完論文的施弗正好從書房出來,一拉開門就看見妹妹局促地站在那裡,而媽媽則是怒氣洶湧,連坐姿都沒了平時的娴雅和善。

     察覺到不對勁,他皺眉上前:“慈慈,先去洗漱睡覺吧,太晚了。

    ” 沒有在第一時間應話,施慈先看了眼媽媽,但後者依舊冷着一張臉,不願意給她半點好臉色,甚至在施弗第二次說“上樓吧”時還冷笑一聲,摻着讓她并不陌生的怪調。

     “我看她現在不是想上樓,是想上車!” 施弗的表情也有些凝重,不明所以:“上什麼車?” 施女士不說話了。

     施弗轉頭又看向妹妹,可施慈的性格向來如此,三緘其口下,更不可能問出什麼。

     一客廳的人安靜半晌,到底還是施弗歎了口氣,他拍了拍妹妹的肩,道:“先回去睡覺吧,這些事明天,不,以後再說。

    ” 似曾相識的語氣與言語,施慈毫無征兆地紅了眼眶。

     十年前的那個晚上好像也是這樣,她以為天塌了,是哥哥站出來拍拍她衣服上的土,說任何事都不重要,先去睡覺。

     鼻子湧現酸意,她佯裝淡定地揉了一把,這才換鞋上樓。

     這棟三層高的小樓其實設計的不算合理,尤其是最頂層這間,乍一聽是頂樓平層,其實就是兩間幾平米大的儲物間打掉牆面改的。

     也因此,施慈一度懷疑當年外公能買下,除了是兇宅的關系外,可能本身的布局不好出售也是原因之一吧。

     洗漱過後她躺在床上,斜上方的小床沒有關嚴實,露出細細一條小縫。

     月光鑽進來,晃得眼睛花。

     想起明天上午還約了肖伊然談事情,她按亮手機打算定個鬧鐘,也是這一刻,才終于看見那條半小時前發來的消息。

     【SantaClaus】:【晚安】 手機屏幕的光不算亮堂,瑩瑩銀白,與頭頂月光遙遙相應。

     思緒躁動間,她說不清自己究竟在被什麼折騰。

     正式收到發布會邀請函已經是周一了。

     發布會的時間定在周三下午,地點在魔都最有名的一塊金字招牌。

     施慈知道那家酒店,是顧氏集團旗下的。

     畢竟是出席光行隆重舉辦的發布會,工作室的人也都牟足了勁希望能和柳俞安一起去,但幾番考量下,後者隻帶了兩個人。

     一個是全能型的施慈,另一個則是工作室頭号技術控。

     畢竟光行那邊給出的邀請話術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