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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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畏?! 主子最厭惡有人碰他的東西,這下好了,這隻手肯定得沒。

     可惜了,她手生得還怪好看的。

     顧知灼把白子輕輕一抛,又穩穩接住,拿在幾個手指間來回撥弄,在沈旭開尊口把她丢出去前,先一步開口道:“督主等的人,也該到了吧?” 用的是問句,她的語氣卻是無比的笃定。

     沈旭擡了擡眼皮,整個人就仿佛一把沾血的利刃,散發着不祥的氣息。

     顧知灼把目光從棋盤上挪開,直視着他。

     沈旭開口了,聲線陰柔:“姑娘知道的可不少。

    ” 顧知灼搖了搖手指,含笑道:“不多不多。

    ” “我呢,隻知道,督主是想借我這莊子,伏擊公子忱。

    ” 盛江面無表情,心裡滿是震驚錯愕,連小銀壺的水快沸了都沒注意。

     顧知灼不緊不慢地說道:“我這莊子,位置不錯,周邊畔鄰有四個村子,又距離官道最近。

    公子忱回京,這條官道是他的必經之路。

     她的手指輕點棋盤,仿佛在她面前的并不是棋盤,而是一幅京畿的輿圖。

     謝應忱隐藏行蹤,在所有人都以為他還在翼州時,他人其實已經到了京城。

     偏偏,棋差一招,還是讓東廠發現了。

     沈旭就在他的回京必經之路上,暗伏殺機! 顧知灼笃定地說道:“隻要公子忱經過這官道,督主就有一百種法子讓他不得不留下來。

    ” “或是枯樹攔路,或是山野毒蛇,又或者落石傷馬……” 顧知灼停頓了一下,慢慢說道:“尤其今日,暴雨驚雷。

    連老天爺也偏向督主。

    ” 她把白子抛回棋奁,轉而又拿起了一顆黑子。

     輕薄的面紗遮住了她的半張臉,隻露出一雙靈動的鳳目。

     她說得漫不經心,仿佛對一切皆以洞察于心,唯獨藏在袖中的手指因為心緒波動緊繃如弦。

     “這路上,但凡出了點什麼意外,能暫時歇腳的,就隻有我這莊子。

    ” “公子忱一旦進了莊子,是生是死,可不就在督主您的手掌心中了?” “至于我這莊子嘛。

    ”顧知灼還在笑,語調卻變得冰冷。

     她在說着一個事實,一個在上一世就已經發生過的事實。

     “……事後,隻需要一把火焚了,再盡數推到流匪身上便是。

    ” “是公子忱運氣不好,回京途中遇到流匪,而非今上容不得他活着。

    ” “就算要追究,那也是,奉命剿匪的顧以燦虎父犬子,辦差不利,讓流匪逃蹿到了京城!” 上一世,莊子裡的所有人,都死了。

     就連這一世,也幾乎是在循着命運的老路。

     盛江瞳孔一縮,擡手摸上腰間暗藏的匕首。

     謝應忱此人狡猾又奸詐。

     所謂狡兔三窟,他何止是三窟,自打進了大啟國境,謝應忱就去向成迷。

     好幾次,耗費了大量人力,終于有了他的行蹤,等追上去的時候,卻發現是他在故布疑陣。

     也就隻有他,能把東廠玩得團團轉。

     要不是謝應忱踏進了京畿。

     要不是這一年來,京畿在督主的手上,已經如蛛網一樣,隻蠅難逃,隻怕還真能讓謝應忱神不知鬼不覺地踏上金銮殿。

     人是找到了,可如今是在京畿,就意味着,盯着的眼睛更多了。

     行事得更加隐秘,不留破綻。

     此趟,督主親自出馬,本該萬無一失的事,這丫頭是怎麼知道的?! 盛江驚疑不定。

     他拼命地去回想,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岔子,甚至不免懷疑起東廠裡是不是有人走漏了消息。

     燭光搖動間,他已經想了無數種可能,就聽這丫頭輕飄飄地反問了一句:“督主,您說是嗎?” 沈旭薄唇輕勾,那雙天生的桃花眼眼尾上翹,眸中似是含着一汪水,波光潋滟。

     他單手托腮,興味地說道:“姑娘此來,是想來向本座讨一條生路?” 顧知灼的眉宇中透着愉悅,還有一種興緻勃勃。

     她看了一眼屋角的滴漏,把身子往前湊了湊,不答反問:“沈督主,您喜歡煙花嗎?” 語調溫柔似水。

     顧知灼也沒指望他會回應自己。

     她豎起食指,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又指了指窗外。

     末時過半的天空黑沉沉的,細細的雨絲飄落着,這是個連星星都沒有的夜晚。

     “看。

    ” 顧知灼朱唇輕啟。

     幾乎在她話音落下的同時,一支煙花蓦地騰空而起,在漆黑的夜色中驟然炸開,綻放出了鮮豔的紅色光暈。

     砰砰砰! 一連十響。

     一朵朵煙花頃刻間點燃了夜空,黑漆漆的夜晚也在這些煙花中,亮起了一團一團濃豔的紅。

     沈旭捏着佛珠的手指一緊,一貫漫不經心的面上終于露出了一抹難言的錯愕,雙眸中倒映着煙花的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