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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得不說,江湖中人對于遭到刺殺這種事情的接受程度的确很高。

     陸小鳳與司空摘星抵達迷天盟駐地的時候,這場備受汴京城矚目的婚禮,已有條不紊地繼續舉辦了下去。

     迷天盟中迎客的仆從自他手中接過了賀禮,滿臉帶笑地将他帶到了酒席之上。

     若是不知先前發生了何事,陸小鳳簡直要懷疑,自己隻是來到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婚禮。

     誰讓…… 關七誠然是個瘋子。

     在接親的路上出了這樣大的岔子,就連六扇門的捕頭都被牽涉進來,迷天盟的下屬中遇襲身死的也不在少數,他卻在見到師青若安然折返後,便收斂起了滿身殺氣,“聽話”地繼續帶隊前行。

     至于迷天盟那位聖主夫人,本就沒在多少人面前正式露臉,現在有紅蓋頭與卻扇覆面,誰也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對太過特殊的新人“帶了個好頭”,其餘人等就更不用說了。

     倒是人群中還隐約能聽到一些人的竊竊私語,讓人意識到此地的不同尋常。

     “……要我說,這次有些人真是損兵折将了。

    ” “你是說雷——” “噓,小點聲,誰知道這裡有沒有六分半堂的人。

    ” “有又如何呢?早年間六分半堂打出的旗号還執行得令人心服口服,交了三分半的所得,遇到了麻煩,他們就會拿出六分半的力量來抗衡,現在卻……” “還不如金風細雨樓講義氣些。

    ” “可蘇樓主早年受傷,有病在身,又到底不如六分半堂穩當。

    别忘了,雷總堂主背後又還有江南霹靂堂撐腰。

    ” “……” 陸小鳳将這些聲音聽在耳中,心中暗自琢磨了一番京中的局勢,就見司空摘星正在打量着前院一角的情況。

     迷天盟的三聖主依然身着藍布長衫,但不比先前在盟中自在,在外人面前,他的頭頂上戴着挖了洞的竹笠,隻露出一雙寒光四射的眼睛。

     若是未曾看錯的話,在他的肩頭有一道不輕的刀傷,正裹纏包紮着。

     聽說先前因無情總捕的緣故,中道截殺的刺客有大半被當場擒獲,送交六扇門法辦。

     那位直接對着無情出手的豆子婆婆,更是因為被情.人箭所傷,壓根沒有逃脫的機會。

     唯獨走脫的一人,便是那手持炫目暗器的長衫青年。

     三聖主任鬼神趕到及時,出手對其攔上了一攔,卻不料那青年年紀不大,劍法極其高明,直接殺出了一條血路,也讓任鬼神受了傷。

     現在便隻能帶傷戍衛于迷天盟中。

     “你在看什麼?” 司空摘星冷笑:“我在看有些人依然要裝模作樣,賊心不死,可惜先前就已被師姑娘識破了伎倆,不過是徒添笑料而已。

    ” “那你也沒什麼可擔心的,可見你那位師姑娘還是穩操勝券。

    ” 陸小鳳答話間望了望天色,心中卻不由再度腹诽,這種三句話不離一個人的情況,可無論如何也不能出現在他的身上。

     聽說這位迷天盟的聖主之所以瘋癫,也與早年間的一段情傷有關。

     偏偏他現在迎娶的這位夫人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由此可見,做浪子有時候也有做浪子的好處。

     等等。

     陸小鳳的思緒戛然而止,猛地收回了視線。

     他這突如其來的反應,不是因為那婚宴的儀式即将正式舉辦,有司儀發出了信号,而是因為—— 這庭院之中忽然之間就安靜了下來。

     先前在談論六分半堂與金風細雨樓的聲音,已在一瞬之間消失無蹤。

     甚至于先前還在高談闊論的人,都像是被人點穴定格在了那裡,依然保持着張嘴的姿勢,卻再沒有發出聲音。

     隻是他們此刻看向的再不是自己的同伴,而是那幾個正從門外走進來的人。

     或者更為準确的說,是兩個人。

     透過半透的紗簾,隻需微微挪開卻扇,師青若就能看到這兩人的模樣。

     走在前頭的那人身着灰袍寬袖,像是個正在逛街的長者一般,将手攏在衣襟之中。

     若非他身上獨樹一幟的氣場,簡直要令人懷疑,這是不是哪個衣着簡樸的江湖人。

     但當他走入院中的時候,何止是先前那些喧嘩的聲音都停了下來,仿佛連帶着先前的晴光普照,都已再度被陰雨所取代,變成了一片沉悶陰郁的顔色。

     而跟在他身後的人,簡直像是處在另一個極端。

     同樣素色衣衫的青年低頭而行,卻依然能自露出的少許面容中,看出他秀美異常的輪廓,連帶着行動之間也顯出幾分逸然出塵的氣度來。

     倘若他不是羞于見人一般望向自己的鞋尖,而是能夠擡起頭來,隻怕,與他前頭那人的對比将會更為驚人。

     “雷——” “雷總堂主!” 人群之中終于有人将聲音從堵塞的喉嚨口迸發了出來。

     一石激起千層浪。

     這些人沒有喊錯名字。

     雷損。

     這是六分半堂的總堂主雷損到了! 這句提醒身份的話出口,定格在原地的人再度動了起來。

     一時之間,先前還傻站在原地的人紛紛往後退去,為這兩人讓出了一段路徑。

     路徑的一端,是正在朝前走來的雷損,和作為他左膀右臂的大堂主狄飛驚。

     而另一端,則是并肩而立的關七與師青若。

     可這一看過去,在場的衆人又再度陷入了一片靜默之中。

     幾乎就是在雷損的身份被人叫破的同時,師青若擡手掀開了面上的紗簾,以更為坦蕩的方式朝着這一對不速之客打量。

     以至于當衆人朝着那頭看去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正是那張豔若桃李的臉。

     已數次見過她的司空摘星,尚且很難在這張臉面前維系住心神,更何況是那些初初見到她的人。

     更不必說,縱然先前遭逢了一番驚變,現下面對的還是汴京城中首屈一指的人物,這張臉也沒有失色半分,反而因她身在主位,又有關七在側,平白多出了一種從容大氣之态。

     關七對于高手出現下意識的戒備,更是瓦解在了她擡手握住他手腕的舉動之中。

     她揚眉笑問:“不知雷總堂主怎麼有此雅興,親自來到此地?” 師青若将話說得順口,卻不由在心中一陣凜然。

     雷損未必知道她借着之前的局面,和蘇夢枕有了一段簡短卻極為重要的交流,也讓迷天盟與金風細雨樓之間架起了一座特殊的橋梁。

     他來到此地,極有可能隻是因為那場失敗的刺殺。

     他不會不知道,這場刺殺中有些過于直白的舉動,讓他一旦出現在此地,必定會在随後遭到各方的議論與評判。

     但他依然選擇了親自前來,還帶上了自己的得力幹将,其中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