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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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 那是陳艾卅第一次抱童寬,消瘦的肩和單薄的身體,卻不似女孩兒那樣綿軟,陳艾卅更多感受到的是男生獨有的那種棱角,但童寬不淩厲,整個人的線條很流暢,他還在童寬後腦的發絲上聞到了一股清新的薄荷味道,比薄荷糖要厚重一些,力道更大,把陳艾卅整個嗅覺都吸了進去。

     陳艾卅倚靠在車門附近,明明還是深夜,怎麽他卻覺得玻璃外的遠方透了點白光,看見了那個白光,白光的顏色并不紮眼,好像就是為了重現那一天灑下來的月光一樣,後來童寬好像變得結實了一些,抱在懷裏的感覺少了點心疼,多了點欣慰。

     陳艾卅突然沖着窗外笑了一下,他記得和童寬剛開始同居的時候,其實兩人都挺忙的,但好像都拗不過那種新婚夫妻的“歸屬感”,兩人一點兒都不想外食,即使再晚都堅持去買些菜回去做,有的時候吃上飯都快十點了,早過了肚子餓的時候,還是會一起湊在餐桌上吃飯,都狼吞虎咽的,吃的急了還會對視着一起笑。

    童寬愛吃魚,但凡隻要下班了菜場沒關,或者超市的水産區還有一條活魚,陳艾卅多晚都會給童寬帶一條回來,有的時候清蒸、有的時候紅燒、有的時候炖上一鍋奶白奶白的魚湯,每每從廚房端出去,都能看見已經拿好碗筷的童寬坐在桌邊笑得合不攏嘴,虎牙就這麽大喇喇地在那兒,那些剛戀愛時候的羞澀都抛在腦後了,嘴上就知道哄着陳艾卅說愛他,陳艾卅說童寬的肉就是被這一條條魚給催起來的。

     後來童寬真的長胖了些,倒開始擔憂起來了,想起來就問陳艾卅是不是自己太胖了,說自己都能捏起腰上的肉了,給他愁得又要大晚上去夜跑,陳艾卅就拉住他說胖點兒好,太瘦了。

    童寬說不是說胖不好看嗎,不好看了卅哥就不會纏着我了。

    陳艾卅就拉過他抱在懷裏,托着屁股一把就抱了起來,把童寬的兩條腿放在自己的腰側,童寬吃不住力,就伸手勾住陳艾卅的脖子,兩人挪着就進了卧室。

    陳艾卅在童寬汗津津的時候,就吮着他的耳朵跟他說,再胖點兒卅哥也能托住,多胖卅哥都要他,童寬在失神的時候會死命抓住陳艾卅,但卻很小心不會讓指甲刮到他。

    有一次陳艾卅跟他抱怨,說自己身上一點兒他的痕跡都沒有,就好像是一頭生豬沒蓋過章,童寬笑他這比喻,卻還是下不了手,陳艾卅就把肩頭挪了過去,非讓他咬個齒痕,童寬皺着眉說太疼了,陳艾卅不依不饒,最後還是妥協地遞了脖子過去,說沒齒痕的話,吻痕總可以吧,童寬就捧着陳艾卅的臉,在他左側的脖子上嘬着,留下了一個淺淺的吻痕。

    那是個周五,第二天陳艾卅非拉着童寬去光商場,還特意穿了圓領的T恤,襯着脖子特別顯眼,還一定要牽着童寬的手,商場裏有幾個特別明顯的眼神,他倆都明白那是什麽意思,童寬偶爾會在眼神特別火辣的時候犯一些別扭,可陳艾卅就是不讓他的手掙脫自己,像是要告訴全世界似的,這人,我的,這吻痕,就是這人造的。

     那個吻痕太淺了,将将就在陳艾卅脖子上留了一兩天,可童寬在自己脖子邊噴着鼻息的感覺好像還在,在火車上的陳艾卅忍不住用手摸了摸脖子,這麽多年過去了,他好像還能精準地抹到童寬留在自己身上的印記在哪裏。

    他和童寬從來不在情事上吝啬,隻要感覺來了,屋裏、車裏、酒店裏、野外、童寬後來的辦公室裏,都有兩個人的記憶,有的時候陳艾卅隻要聞到童寬身上清新的味兒,就容易動情,這會兒隻要眼睛一對上,就能通了心思,童寬從來沒有在這方面拒絕過他,相應的,陳艾卅也從未強迫過童寬什麽。

     陳艾卅深深嘆了口氣,從未強迫過童寬過什麽,他心裏又複述了一遍,當時那會兒是不是“強迫”他下班、“強迫”他休息、“強迫”他多看看自己,是不是就好了。

    他發現,自己給童寬的愛,就是簡單托在手上的,童寬從來沒有對他想要更多,他也沒有強塞給到童寬更多,童寬是不敢,在感情裏一直是弱勢,那自己呢,自己是什麽呢?看似好像在情場裏遊刃有餘,但他此刻卻反應過來,自己還是多少有些天真,他這會兒才明白過來,他這樣看似“自然而然”給予愛的的方式,好像在占有欲的表達上欠缺了很多,所以自己也讓童寬沒了安全感嗎,所以童寬在自己離開的時候才一言不發嗎?所以他放任自己離開嗎? 陳艾卅覺得自己好像這七年沒有在感情裏成長過,童寬也是,處理這事兒的方法,和他們剛暧昧那會兒,太像了。

     他忍不住打開了手機,打開了童寬的對話框,即使知道童寬不會有回複,他還是堅持給童寬打了一行字。

     “童寬,卅哥想跟你好好聊聊,你快回來吧。

    ” 呼喊着的字,絕望着的字,陳艾卅盼着童寬能夠看見。

     那天擁抱過後,陳艾卅和童寬之間并沒有什麽變化,兩人還是照常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