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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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記着他這份恩情。

     可聽完了接下來的語音後,陳艾卅就蹲了下去,他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他想哭,可怎麽都哭不出來,他已經弄不清,是該責怪自己的沖動,還是童寬的傻氣。

     追溯到源頭,還是陳艾卅那天在操場上因為看見童寬而拒絕的女生起的因,原來她叫殷蔚。

     殷蔚欺騙了他,她并不是藝術生,而是管理學院的一名學生,聽徐熠發過來的意思,那個教授老頭是殷蔚的導師,因為陳艾卅的論文主題是商務英語範疇的,老頭覺得他寫得特別好,所以在批閱的時候就記下了,在開組會的時候分享了一下,明審的時候不會把名字去掉,殷蔚就看到了這是陳艾卅的論文,她記起了當時問陳艾卅要個微信都不肯,轉頭就聽說和一個男的在一起了。

     她跟徐熠說的時候有生氣也有悔恨,生氣的是,一直有聽說英語系有這一號人物,但傳言裏都是要了微信就給的人,怎麽就到她這兒不給了,好巧不巧,這事還被她室友知道了,平時都對這個長得很漂亮的瓷娃娃女孩都有些嫉妒,看見她碰壁卻興奮上了,明裏暗裏的地損她,是不是因為覺得她太倒胃口了,轉頭連女的都不喜歡了,她就有些懷恨在心。

     悔恨的事情,就是把她自己也搭上了,那教授老頭本來就品行不端,在言語間對她多少有些暧昧,那天她隻是想小小報複一下陳艾卅,就假意和那老頭說,這個人以前很讨厭還傷害過她,能不能給他吃點苦頭,不用真的不通過,吓吓他就行,老頭答應着說好,可轉手就直接給了陳艾卅不通過,還轉頭告訴她自己點錯了。

    才大四的殷蔚哪受得了這份驚吓,趕緊問老頭會不會對陳艾卅有什麽影響,老頭就告訴他可能陳艾卅這輩子都會被她毀了,她就求老頭說還是改了吧,她不想報複陳艾卅了,就一個微信的事不想鬧那麽大。

     可心存觊觎的老頭哪有這麽容易放過她,就哄騙她說不好改啊,還要去研究生院裏反複做認證,他自己又特別忙,見小姑娘慌了又開始了引誘,說平日裏想和她吃頓飯都難,反而她讓做什麽自己就做什麽了,怎麽也不想想這究竟是為什麽。

    猶豫的時候又來了個殺手锏,說這事兒他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問她是不是也不想別人知道她心理這麽陰暗,還誘導老師給別人穿小鞋?傳出去的話,別說畢業了,連和同學相處都是問題。

     殷蔚的心理防線徹底被老頭擊潰了,就哭着求他能夠幫幫她,後面的肮髒事兒徐熠用髒話一筆帶過了,但還是寬慰了一下陳艾卅,說這事兒大體上和他沒什麽關系,是童寬關心則亂了,讓陳艾卅不要受影響,找到童寬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後面徐熠會再和殷蔚聊一聊,看看能不能抓到老頭的把柄,把那10%的原始股從他手裏拿回來,或者讓老頭也賠點錢,但這都是要找到童寬的後話了。

     陳艾卅反複看着微信裏的這幾個語音白條,每一個字好像都在重複着他當時的天真,怪不得那天童寬回來得那麽晚,怪不得他要把創業的事情提得那麽前,連啓動資金都沒有呢,就志氣滿滿地和陳艾卅說自己要創業,童寬把現金流看得那麽重的一個人,背後又沒有家庭過來支持他的作為,又怎麽會孤注一擲想到去創業的。

     或許童寬從最初告訴自己想做的事情,也隻不過是想在這個城市買個房子,有個家,能把自己的根紮在這裏而已。

     他看着眼前的這片森林,陳艾卅都開始懷疑了,童寬真的喜歡樹嗎,他連創業要做的事情,都和陳艾卅喜歡做的領域是一樣的,這真的是不謀而合嗎,還是童寬的一切、所有、全部,都是跟着陳艾卅自己的腳步來定的,是自己的喜歡對童寬來說太過特殊,以至于他願意将自己的所有都圍着陳艾卅轉? 陳艾卅腦子裏突然出現了一個天平,左邊是他自己的愛,翹得高高的,另一邊是童寬的愛,實實在在地落了地上。

    他閉上了眼睛,都不敢去想,他們兩個之間的付出和給予,到底相差了多少。

     這七年以來,童寬到底為自己忍讓了多少,這已經算是一件大事了吧,小事呢,是不是不計其數? 他幾乎有些喘不上氣,看着前面望不到底的樹林,陳艾卅徹底明白了,當時自己和童寬鬧脾氣的時候為什麽人一句話都不說。

    童寬把陳艾卅當成了賴以生存的空氣,他卻親手把空氣抽走了。

     剛剛還對郭響明明白白地說童寬可能是來調研的,此刻他真的站不住腳了。

     陳艾卅腦子裏的那個幹淨、清爽又純真的男孩兒,用自己一雙歷經苦難的手,保護着陳艾卅的天真和未來。

     他得到了一個讓自己幾乎承受不住的結論,童寬可能對這個世界什麽都不喜歡。

     唯獨對陳艾卅,始終熱愛。

     陳艾卅抹了一把臉,回過頭對老鄉和郭響說道:“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