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指教

關燈
    蕭明月彼時站在校場的木篷後方,與其并肩的還有衆多小女婢。

     她們目睹胡人之師刁難貴女們,其中屬陸玥的小女婢最是氣急,她跺腳道:“欺負人!憑什麼叫我家翁主跑三十圈!”随後便見她欲要踏入校場,卻被看守的軍吏叱聲呵退。

     陸玥聽到三十圈如何能不惱怒,一個蠻夷竟敢當衆指摘自己,叫她心中實在屈辱。

    她恨恨說道:“别說三十圈,便是一圈我都不跑,你不過是一個教射箭的蠻夷,有什麼資格指派我?” “玥翁主一口一個蠻夷,叫得真是響亮。

    ”阿爾赫烈眼底掠過一抹冷意,他诘問,“長安城萬千将領,哪一個痛斥蠻夷不是心如泣血,若論資格,你城陽王府又哪來的資格?” 阿爾赫烈戳人痛處,毫不留情。

     他複道:“汝之畏懼,他人消之。

    今日你不跑,那便叫所有人替你跑。

    ” 陸玥聞言臉色霎變,就連旁的女娘都不由一驚。

     篷後,杳杳憂心地問蕭明月:“我們娘子也要跟着跑嗎?” 王清君的女婢回她:“自是要跑的,早知道就不讓我家娘子起這般早……”說罷看了眼陸玥的女婢,抿唇低語,“害人精……” *** 女娘們心中有怨,陸玥幾句話便害得大家加深懲罰,而陸玥恨的是阿爾赫烈堂而皇之的譏諷之言,換做以往柳文嫣那般挖苦自己都能反擊,可眼下叫她如何能辯?難道要同蠻夷說,我家府内三代出不了一個能打仗的,你再等上十年,一定能出征嗎? 來自蠻夷的錐心之問,已然讓陸玥喪失尊嚴。

    家中沒有能保家衛國的男子漢,是城陽王府唯一的遺憾。

     陸玥心中的屈辱與不甘如泉湧噴發,她突然轉身沖向木篷之下要去拿弓箭,可軍吏看守無人能靠近左右。

    阿爾赫烈知曉陸玥想做什麼,他擡擡手,軍吏就此放行。

     蕭明月看着陸玥撿起一張大弓,随手抽了一支箭矢便搭在弦上,當即轉身射向阿爾赫烈。

     蕭明月一聲驚呼:“小心!” 這聲“小心”提醒的不是阿爾赫烈,而是陸玥。

     陸玥似乎分不清左右手拉弓,猛地拉開弓弦,箭矢先是刮傷了她的虎口,繼而回彈擦破臉頰,掉落在地。

    她嗚咽一聲,丢了弓箭捂住臉頰。

     蕭明月着實松了口氣,還好隻是擦傷,并沒有傷到實處。

     *** 玄英連忙趨步至篷下查探陸玥的傷勢。

     陸玥也是個硬脾氣的,便是眼淚撲簌直落都不發出聲音來,彎腰摸索着要再次拉弓。

     蕭明月身側的小女婢早已哭得抽噎:“嗚嗚嗚,我家翁主受傷了,翁主……” 玄英好言勸解陸玥:“玥翁主莫惱、莫急,這弓箭鋒利,别再傷着。

    ” “滾開!無須你假惺惺的……” 陸玥拿着大弓的手指顫抖不止,黏稠的鮮血落在弦上暈出褐色的印記。

    她握不住弓,就反複擦拭手心的血迹,箭搭不上弦,便一次又一次調換箭矢。

     一衆貴女瞧着陸玥倔強舉措,心中皆不是滋味。

     尤其是柳文嫣。

     柳文嫣極為厭煩陸玥,看她出醜本該暢快,可眼下陸玥丢人,不知為何她也覺得自個兒沒了顔面。

    柳文嫣越看越惱怒,她跑到陸玥身側奪下弓箭喊道:“三十圈就三十圈,有什麼不能跑的!” 陸玥嗚咽嘶喊:“我叫你跑了嗎!” “若不是你無用,我們需要跑嗎!” “你滾開!” “……” 兩人争吵不休,玄英見時機恰好,便開口說道:“今日初次教習,筋骨尚未舒展,不說三十圈,便是三圈于你們都是難事,再者有貴女天不亮就到此處,若要連坐受罰也是不公。

    可你們确實遲怠在先,讓衆多軍吏一番苦等。

    ” 柳文嫣聽出話中玄機,她道:“你想說什麼?” “我有一法能消解你們的懲罰,就是不知你們願與不願?” “你且說說。

    ” 玄英看向阿爾赫烈,後者漠然不動,他繼而笑道:“既然要學射箭,何不先考校一番?” “如何考校?” “我知曉你們當中不乏将門之後,我可做主,允你們選三人,一人十箭,若能中靶過半,今日衆人的三十圈皆不作數,如何?” 柳文嫣聽完心中暗自思慮,她問道:“距離多少?” 玄英答:“十五丈。

    ” “好!”柳文嫣應的果斷。

     陸玥面上還有拂然之色,柳文嫣瞪了她一眼:“撿回臉面的機會你難道不要?” 陸玥咬着唇瓣,沒有吭聲。

     *** 柳文嫣應下考校取代懲罰,确實叫大家說不出什麼話來。

    事已至此,三人上場考校可比衆人跑三十圈要劃算多了,再者柳文嫣的幾個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