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謀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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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門打開了。

     他轉頭,稍愣一會兒。

    見周之儀已經下車了,他将車門關上,大步朝法醫鑒定中心大門走去。

     作為醫學與法學交彙的神秘領地,位于醫院裏最不起眼的角落,卻仿佛是醫院這個龐大生命體系的一個神秘心髒。

    走廊裏彌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與不易察覺的福爾馬林氣息。

     他們推開薛影所在的解剖室門,一股更為濃烈而特殊的氣息撲面而來,那是死者生命最後的沉靜與莊嚴。

     中央,一張巨大的不鏽鋼解剖臺上,一具屍體赫然在目。

     室內空無一人,傅雲行率先走到桌旁,拿起桌面上的單子。

     “你怎麽來了?”身後傳來一陣男聲。

     周之儀和傅雲行相繼回頭——是薛影。

     他正攪拌着一桶水煮炸醬面,從門口進來。

    突然瞥到一眼身前陌生的面孔,無論怎麽看都不像是自己認識的人,倒是很好奇怎麽會和傅雲行一同來的。

     薛影看着傅雲行,抽空一隻手指了指身旁陌生面孔,問:“這位是?” “咳咳——”傅雲行剛要解釋,就被周之儀搶先了一步。

     “你好,薛法醫,我是傅隊的刑事偵查顧問,我姓周。

    ” “哦——你好你好。

    ”薛影點着頭,走回辦公位上放心地吃着自己的炸醬面。

     傅雲行走到屍體旁,瞧見薛影痛痛快快吃面去了,催促道:“吃個屁啊!先過來說說死者什麽情況!” “唔……”薛影咬斷面條,将它們快速吞咽,才緩緩走過去:“基本上可以确定死者是一招緻命。

    ” “怎麽說?”周之儀沒有看過屍體,所以下意識問。

     薛影慢慢将嘴裏的食物全部吞咽幹淨了,指着死者的後腦,說:“你們看這,”倆人聽聲紛紛看去,“這個傷口的切口痕跡格外幹淨,說明這個東西很銳利,傷口為0.12尺,兇器僅僅大概隻有8cm。

    ” “能夠判斷兇器是什麽嗎?”傅雲行微擡眸。

     薛影面如冠玉,眉目分明如月,細看能發現他有一雙與年齡不符的清澈眸子,身子稍站直了些,将手伸進自己工作的白大褂口袋裏,說:“兇器應該是個小刀具。

    ” 周之儀不敢相信:“小刀?不是我認知裏的那種小刀吧……” 她所認為的小刀或許是卧室抽屜裏的那幾把方便攜帶的短刀,那天準備去學校時,她順帶回家了一趟,從小腿綁帶處抽出短刀,放回原位。

     薛影神情平淡,從容一笑,他似乎聽出周之儀說的是哪種刀:“如果是那種刀,我也不至于驚訝,”随後解釋道:“我看這種刀口模樣……倒像是那種拆快遞不鋒利的小刀……兇手有故意将刀口磨銳,下死手。

    刀插入後腦勺導緻顱內重要血管和神經損傷。

    ” “這是蓄謀已久啊!”周之儀驚呼。

     傅雲行:“不論是蓄謀已久還是臨時起意,目前咱們還有程志康這麽一個嫌疑人在手裏呢。

    ”語氣裏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

     薛影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麽,又說:“對了,我在死者的衣物上提取到了PC工程塑料。

    ” “這是什麽?”傅雲行打岔問。

     “類似于拉杆箱類型材質。

    ”周之儀搶先回答。

     薛影一下子眼睛亮了,仿佛遇見可見之才,不由得欣賞的笑了起來。

     周之儀繼續說道:“兇手選了耐化學腐蝕性、熱性、韌性且可以承受重物和沖擊的拉杆箱,這非常具備預謀作案吶……” 傅雲行本靠坐在桌沿邊,身子略微前傾,方便随時起身。

     “看來得先找到第一案發現場了。

    ”說完傅雲行大步朝門口走去。

     兩雙眼睛望着他的舉動,周之儀率先問:“去哪呀?” “審問嫌疑人。

    ”傅雲行頭也沒回,應聲回答。

     周之儀向薛影告了辭,便匆匆追上。

     嚴肅緊張的熟悉氣氛,白熾燈散下的光芒探究身體,脆弱的秘密如同透明的玻璃,毫不留情被人揭露。

    舌尖上的謊言化為泡沫,被鏡頭牢牢鎖死,無處藏身。

     宋遠航坐在桌子前,用冷峻的眼神盯着程志康。

    他的臉龐剛毅,眼神如鷹隼般銳利。

     宋遠航輕咳兩聲,對他說道:“現在你的口供無法被證實……” “怎麽?”還沒等宋遠航說完,程志康率先問:“孟小雲她不幫我做證明?” “……” “我真服了,虧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對她那麽好,真是好心喂白眼狼了……!” “孟小雲死了。

    ” “什麽……?” 在那一刻,程志康仿佛時間都凝固了,他的雙眼猛的睜大,瞳孔裏閃爍着不可思議的光芒,就像原本最閃耀的眸目,突然之間失去了原有的軌道。

     宋遠航倒覺得他這模樣顯得誇張了,心想:人不就是你殺得嗎?擱這裝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