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刺骨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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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某特地打聽過,容右使一手暗器出神入化,可惜輕易不常用。

    ” 容欺瞥了他一眼:“那些廢物,一柄長劍就能對付。

    ”言下之意,隻有遇到強敵,他才會偷襲出手。

     顧雲行:“這樣看來,顧某有幸讨教過右使的暗器,是不是意味着在容右使心中,顧某還算不錯?” 容欺扯了扯嘴角,餘光看到顧雲行的動作,奇怪道:“你在做什麼?” 顧雲行正在與那枚銀針周旋。

    他一手撚着銀針尖端,另一隻手撚住末端朝内使力,看架勢,似乎……似乎是在掰折? 容欺眼神複雜,一時猜不出他意欲何為。

     顧雲行沒有回答,他仍在繼續手上的動作,神情頗為專注,随着時間一點點過去,銀針末尾被他掰折出了一個小圈。

    再然後,就看到天極門顧大門主掀開外袍,找到裡衣上面的一個缺口,扯出了一根長長的細線……開始對準小圈穿針引線? 容欺一臉見了鬼的表情,好半天才問出聲:“你在用本座的針……幹什麼?” 顧雲行比劃了一下細線的長度,覺得足夠用了,便用力從衣服上扯斷。

    然後道:“我将兔子皮毛處理過了,拼接起來興許能做條毯子。

    ” 容欺:“……” 顧雲行将針線插到沙土上,認真道:“後面還要勞煩右使卧床養病時,費心縫一縫。

    ”說完,他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搬來了大小六塊兔皮,同針線一起,放在了容欺觸手可及的地方——險惡用心,昭然若揭。

     容欺憤怒道:“本座可不會這種活!”這個顧雲行,憑什麼給他指派任務?再說了,他的銀環刺骨針可不是什麼繡花針! 顧雲行定定看了他一會兒,取出兩塊兔皮,比對了一下,拿起針線胡亂戳了幾下,勉強起了個頭,猶豫道:“大概就是這樣吧。

    ” 容欺:“……” 容欺沉默了。

     顧雲行也沉默了。

     兩人低頭齊齊看向雜亂無章的線頭,又不約而同地擡起頭,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茫然與無措。

     ——他們都不會針線活。

     但是兔皮毯子的誘惑實在很大。

     容欺不得不認真審視起顧雲行的針腳,半晌後,煞有其事道:“不錯,顧門主挺有天分。

    ” 顧雲行咳聲道:“慚愧,顧某不善使針。

    若論針法,江湖誰人不知右使大人刺骨針法的威名。

    ” 容欺扯了扯嘴角:“萬事開頭難,天極門通曉萬事,區區女工不在話下。

    ” 顧雲行誠懇道:“容右使聰明過人,指法精妙,将此事交由右使,顧某毫不擔心。

    ” 兩人再次對視良久。

     容欺咬牙:“……别看我,本座不會!” 第二天,容欺披散着頭發,盤腿坐在海邊的一塊岩石旁,表情嚴肅而專注。

    他的指間捏着令江湖人聞風喪膽的銀環刺骨針,目光緊盯着兩塊粗糙的兔皮。

    突然,寒光微閃,這刺骨針便狠狠紮進了兔皮之中! 對于縫補兔毛毯子一事,容欺萬分不情願。

     可病中的身體十分虛弱,走上幾步就氣喘籲籲,是以這幾日他隻能靠着顧雲行這個瘸子外出覓食。

    那家夥雖然腿腳不利索,但對付幾隻野兔子不成問題。

     于是,這糟心事便落到了他頭上。

     用顧雲行的話來說,他隻需動動手,試着把兩塊兔皮拼接在一起就行,累了還能随時停下休息。

     容欺對此嗤之以鼻,奈何眼下有求于人,他便努力忍了。

     隻是—— 平日裡能夠心随意動的銀針,此刻卻仿佛生了鏽般,不聽使喚。

     顧雲行處理過的兔子皮毛其實并不怎麼松軟順滑,反而冷硬粗糙,而他的刺骨針十分細小,戳進去頗為費力。

     這本來就是殺人利器。

    銀環刺骨針入體,既能破骨穿肉而出,亦能留在血肉之中,讓人日日受痛,寝食難安。

    後者常被他用來作懲戒叛徒之法,因為手段陰毒殘忍,常讓人聞之色變。

     眼下,它又有了一項新的用途。

     等到容右使将自個兒的大拇指、食指各戳了幾個小洞後,六張兔子皮毛終于合為一體。

    雖然連接處有三四個小洞……但容欺發誓,倘若從顧雲行嘴裡聽出半句嘲諷,他一定要當着他的面将這鬼東西給撕了! 顧雲行回來後,不僅沒有嘲諷,反而萬分誠摯地誇獎了一番。

     容欺越聽越不對勁,道:“你就算将它誇出一朵花來,也别指望會有下一次。

    ” 顧雲行:“……” 容欺摩挲着兩指上的針孔,愈發覺得自己這場病生得虧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