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乌鞘岭上玄妙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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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地理學上,烏鞘是一座重要的天然界山。

    北部内陸河與南部外流河以它為分水嶺,季風和非季風區以它為分界線。

     在曆史上,烏鞘嶺更是一個意義特殊的坐标。

    張骞出使西域,霍去病出擊匈奴,唐玄奘西天取經,左宗棠收複新疆都曾經翻越這座海拔三千多米,“盛夏飛雪,寒氣砭骨”的高山。

     理智告訴姜南,她大可不必理會周遊的挑釁,打個電話請前台寄個快遞就能搞定,大不了承受财物損失。

     但另一個聲音在心底說:翻越這座山,世界大不一樣,你也會不一樣。

     她舉起手機,拍下了此刻遙遠的雪頂。

     昨晚那張并不滿意的遺照,姜南命名為“置之死地”,而這一張的名字是“生”。

     退出“周先生的Miss南”,她登上另一個賬号。

     ID是簡簡單單一個“南”,頭像是一朵蒲公英。

    風乍起,小小傘兵離了花托,奔赴向廣袤世界。

     當年她節衣縮食買下人生第一台單反,拍下了這第一張照片。

     賬号裡還有上百張照片,技巧生澀,構圖稚拙,承載了她最初的熱愛。

    時隔兩年,塵封已久的主頁終于又有了最新發布。

     很好,就這樣。

    旅行要繼續,旅行博主也要繼續,不過這一次要換成她喜歡的方式。

     姜南在小鎮超市掃蕩了一番,又買了身醜但絕對抗凍的衣褲換上,毫不猶豫沿國道312出發。

     如今有連霍高速經隧道直穿山體,路況好又節約時間,就連習慣壓縮成本的大貨車司機都甯可繳費走高速。

    以至于國道312上冷冷清清,她一路行來也沒遇見幾輛車。

     十幾公裡都是上坡,路邊枯黃的草地上時而有成片白色,是尚未化開的積雪。

    更有山風狂橫,夾着細小的雪粒從斜前方吹來,若不奮力對抗,沒準就連人帶車一起吹落山崖。

     頂風冒雪騎了一個多鐘頭,姜南正打算找個避風的地方啃面包,一拐彎就瞧見路邊停了輛眼熟的三輪小房車。

     要過去打聲招呼嗎?可未必會受歡迎。

     姜南嘴裡還有顆未化完的奶糖。

    不是咖啡味也不是牛奶味。

    甜絲絲的牛奶香裹着芥末辣,一秒嗆出眼淚,緩和下來舌頭已經精神分裂,想要吐之而後快,又舍不得那點濃郁卻不膩歪的甜意。

     好複雜,好古怪,像極了給她糖的那位上海阿婆。

     她慢悠悠從小房車旁騎過。

    駕駛座上沒瞧見人,車廂裡倒是傳出一連串狗叫,聽起來怪兇狠的,顯然不歡迎有人打擾。

     真是什麼人養什麼狗,姜南搖搖頭,加快了速度。

     等等,狗? 記得第一次遇見這輛車時,也聽見過狗叫。

    旁邊熱心大叔說,古怪的上海阿婆養了條老兇的大狗,有人靠近車子就狂吠,營地裡的人隻能敬而遠之。

     自駕遊帶貓帶狗都不稀奇,可昨晚在房車裡她并沒有看見狗,也沒看見食盆水盆之類養狗必備物品。

     真奇怪。

     吠吠停停的狗叫聲裡,公路車差不多往前飙了兩百米,突然一個緊急刹車。

    姜南單腳支地,遲疑着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