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因緣際會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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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忽然面紅耳赤,從王巧平懷裏掙紮着坐起身,“我、我不是。

    我隻是和蔣家三郎聊得來,所以不想爹爹給我議親。

    ” 蔣家? 王巧平思考了一下應天府裏姓蔣的人家。

     女兒乖巧,自小跟在自己身邊,女兒認識的都是她帶着結識的人家。

     思來想去,隻有前太傅、龍圖閣大學士家姓蔣。

    她小心地問女兒:“這位蔣三郎的祖父,可是前太傅蔣太公?” 張順玉點了點頭。

     王巧平又問她:“娘從來沒有帶你見過蔣家人,你和她家三郎如何相識的?” “今年二月二挑菜節時,我和宋家幾個姐姐同遊,不小心崴了腳,紀文哥哥剛好在附近,讓我坐他家的馬車回來的。

    後來,城裏有時疫,他又讓家裏女使給我送了艾葉香包來。

    ”張順玉垂下眼,“娘,我不想和東京府的舉子議親,我想等紀文哥哥。

    ” 王巧平有些為難,“可是蔣家的門第太高了,不是我們這樣的人家可以攀附的。

    即使你爹爹,也不好去蔣家開口問兒女的親事。

    ” 張順玉眼眶也紅了,拉住母親的手說:“娘,我不求你和爹去蔣家為我攀親,我也沒有這樣的臉面跟爹爹開口。

    我隻是想再等等,不想那麽早就把自己的終身托付給一個素味平生的人。

    ” 母親心裏焦急,卻不能過于表露,怕傷了孩子自尊心,隻能旁敲側擊:“順娘,蔣家的三郎,也知道你的心意嗎?” 張順玉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也許紀文哥哥知道吧,也可能不知道。

    ” 王巧平摸了摸女兒柔順的頭發。

     女兒在自己的保護之下,長成了自己期望的樣子:知書達理,性格柔和,不論是詩詞茶香都懂一些,打理家事也學得井然有序。

    這樣好的姑娘,不論嫁給誰家,她都有自信女兒會成為一個優秀的名門貴婦。

     她自己這一生,聽從父母之命嫁到了張家,雖然也是努力做一名合格的命婦,但是不得不承認,自己并未得到官人的心。

     可她的女兒不一樣。

    她不想讓女兒也走一條和自己一樣的路。

     得不到良人的心,那這婚姻隻是一條不歸路,一路上的風雨,隻能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承受。

     “娘這一輩子懂的不多,籠絡不住郎君的心,能教會你的也隻有管家的本事。

    但你和娘不一樣,你有了知心人,那就帶着娘教你的本事,自己去闖蕩吧。

    ” 張順玉訝然道:“娘,你同意了?” 王巧平笑笑,“嗯,同意了。

    順娘,你還很年輕,你這一輩子還有許多的機會可以回頭,隻要有娘在,娘永遠是你的退路。

    我會去和你爹說,去回絕周大人介紹的舉子。

    ” * 當王巧平回屋和張升照說完後,張升照卻勃然大怒,猛地拍了桌面:“是誰給她的膽子妄想攀附高門!我張家丢不起這個臉!” 王巧平心平氣和地解釋:“官人,順玉不是攀附高門,而是蔣家三郎本就對她有意。

    女兒家想要嫁給心儀的郎君,有什麽錯呢?我們又不是主動求到蔣家,讓蔣家娶我們家姑娘,不過就是暫時別給女兒議親,等一等蔣家三郎罷了,又哪來丢臉一說?” 張升照怒道:“閨閣在室女,不聽從父母之命,私下和男子定終身,這不是給我抹黑是什麽!” 王巧平也怒了:“官人說話要憑良心,順玉哪裏私定終身了?就算是兩小無猜,蔣家三郎回去求父母來提親,那也是正常的男女相處流程罷了!你難道想讓女兒也像我這樣傻傻地嫁了,想讓官人多關心憐疼一些,都要靠自己苦苦哀求?” 張升照冷哼一聲,“你就教給你女兒這些?《女孝經》和《女誡》教會女子那麽多的美德,你不教給女兒,卻教她這些伎倆?” 王巧平聽了丈夫的言語,怒不可遏,憤然提高了聲音:“官人,我嫁給你之後,扪心自問,多苦多難的日子我都沒有抱怨過分毫。

    但是你要知道,女子付出的艱難困苦大多因為家中生計困難!我們女兒明明可以嫁一戶更好的人家,你難道想女兒跟我一樣,紡織縫補,躬身蠶桑,過多年捉襟見肘的苦日子嗎!” 張升照執起一個杯盞,重重摔在地上,憤然冷笑:“夫妻這麽多年,原來這才是你的真心!” 王巧平也冷漠的揚起下巴:“若要說真心,咱們現在就來論一論。

    官人,我嫁給你這麽久,為你生了一雙兒女,但你有把我當成是至親的人嗎?你把順姐兒和城哥兒當成自己最重要的人了嗎?他們是你的親生兒女啊,在他們眼裏你是他們的天啊!” “可是你呢?為了惠雲,你可以放下臉面去給她談和離,而順玉不過是想要回絕一門議親,你便要說她給你抹黑。

    家裏有一大家子的人要養活,車夫馬匹賬房園丁,這些服侍你的女使婆子,哪一個不要錢?可是你呢,随手就能給外面的女人租一年的院子,家裏的吃喝都要靠小姑子接濟!” 王巧平聲嘶力竭地把心裏的不滿全都宣洩出來,并且不等張升照答話,又怒喝一聲:“我去順姐兒房裏睡!” 留下了張升照一個人憤憤不平地坐在房裏發愣。

     妻子方才說的話踩到了他的痛處,所以他才那麽憤怒,無言以對時,隻能靠提高聲量來壓低對方的氣勢。

     但是冷靜下來一想,妻子所言的哪一樁哪一件不是事實呢? 隻不過他羞于承認,一直置若罔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