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极冷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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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認武功卓絕,同輩之間幾無敵手。

     但無論是船上的那番打鬥,還是在淺灘邊的時候…… 容欺閉上眼,按捺下心中的不甘。

     罷了,暫且先忍着,等摸清島上情況,再想别的辦法。

     船艙重歸平靜,兩人都不再多談。

     荒島上的第一夜,格外漫長。

     翌日清晨,風漸漸變小了些。

    天光拂曉,旭日東升,細碎的光芒透過船艙破洞,灑落在兩人的肩頭。

     容欺睜開了眼。

     除卻剛入夜時小憩了片刻外,之後他便一直清醒着。

    他知道顧雲行也沒有睡去——畢竟想要熬過那樣惡劣的氣候,就必須運功禦寒。

     視線落到對方血迹斑駁的腿部,又很快移開了。

     容欺道:“讓開。

    ” 兩人原本都背靠着桌面,桌面擋着缺口,如今他想出去,就必須要求顧雲行讓到别處。

     顧雲行果然醒着。

     隻不過面色憔悴,看着很是狼狽。

     容欺等了許久,都沒聽到答複:“放心吧顧門主,如今你我也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

    我雖不喜歡你,但也不至于讓自己落得個孤立無援的境地。

    ”他說話時沒有掩飾眼底的嫌惡,但語氣卻帶着幾分不甚明顯的誠意。

    他擡起手,碰了碰顧雲行的傷腿,道:“這種鬼地方,靠我一人,的确很難出去。

    ” 顧雲行定定看了他一會兒,似乎是在斟酌思量。

     容欺并不擔心。

     他知道顧雲行的顧慮。

    傷了一半手腳,行走都成問題,若是離了人,怕是處境更為艱難。

    所以哪怕是拖着傷腿,顧雲行也要将他牢牢綁在身邊。

     可惜,就算是一個行動無礙的人,若是身邊拖着這樣一個傷患,又能做得了多少事呢? 淡水、糧食、甚至草藥……這些東西都需要人手去尋,顧雲行硬要跟着,隻會讓事情變得更難。

     所以,顧雲行沒有選擇。

     容欺:“你可以不信我救人的誠心,但你總該相信,情勢所迫,不得不為。

    ” 顧雲行笑了笑:“不得不為?” 容欺:“是啊,這鬼地方沒有第三個活人。

    你死了,我會發瘋的。

    ” 顧雲行:“這話聽着倒是動聽。

    ”但仍是一動未動,沒有讓行的态勢。

     容欺勉力壓下心中不耐,交代道:“我出去找些吃食,很快就回來。

    運氣好的話,還能給你找些草藥。

    ” 顧雲行看着他,面上平靜無波,眼底多了幾分審視之意。

    最後,他苦笑一聲:“顧某不利于行,還需勞煩容右使扶我一把了。

    ” 容欺:“……” ——說了半天,這是等着要他幫忙扶起來呢。

     顧雲行外表勁瘦,分量卻不輕,容欺昨天就已經切身感受過了。

    他将顧雲行完好的手搭到自己肩膀上,又騰出一隻手從對方腋部穿過,使力将人移動開來。

     船艙内逼仄雜亂,容欺半拖半抱,好不容易将顧雲行搬到了另一個角落。

    随後挪開遮擋缺口的桌子,彎腰步出船艙。

     潮濕的海風迎面撲來,清晨雖仍帶寒意,但在冷日照耀下,不算難以忍受。

    他走出幾步,轉過身,透過斑駁的缺口,與艙内之人遙遙對視。

     片刻後,容右使勾起嘴角,眼底盡是嘲弄。

     “不得不說,顧門主武功蓋世,滿腹經綸,同你合作确實是個上上之選。

    可惜……”他頓了頓,搖頭道:“以你如今的傷勢,怕是隻會拖累我了。

    我可不懂岐黃之術,更不認得什麼草藥,自認救不了你。

    顧門主武功如此厲害,那就自求多福吧。

    ” 說完,他也不等顧雲行回應,轉身走得毫不猶豫。

     在冷風中清醒了大半個晚上,容欺徹底想明白了:誠然自己無力出逃,但若是選擇與顧雲行合作……以兩人的武功差距,他隻會是忍氣吞聲,受人擺布的一方。

    正如淺灘邊那樣,自己一有反抗,便會遭到鎮壓。

     與其日日受制于人,不如先一步掐滅苗頭。

     船艙裡無水無糧,顧雲行又身負重傷,估計也撐不了多久。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魔宮中人大抵都是劍走偏鋒,做不來這等虛與委蛇,圖謀百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