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一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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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個人來?非要讓自己在外人面前露臉?! …… “幸好你有決斷,知道來找我。

    ”霍玥急匆匆趕向西北角,一面後怕,“夫人深恨那一位……真叫他們見了面——哪怕沒見面,隻鬧到親衛眼前,家裡罪名就要再加一重了。

    太後娘娘留下多少情分夠用的!” 青雀并不答言,隻扶着霍玥趕過去。

     她身體好,霍玥的更不差。

    兩人把餘下仆婦丫鬟們落在身後幾丈,先趕到附近,便聽見一聲抽刀聲,跟着便是夫人顫抖的怒叱:“真不要命,便接着攔!” “快去讓人請父親回來!”霍玥氣道,“還有,派人去公主府,無論如何也得把大嫂給找回來!” 說完,她便沖出去,當頭跪在婆母面前:“母親!母親三思,使不得啊!” …… 一陣人仰馬翻。

     雙拳難敵四手。

    康國公夫人雖手握利刃,終究沒有砍向兒媳。

     霍玥寸步不讓,聲淚俱下,奴仆們也跪的跪、求的求、勸的勸,把甬路堵得水洩不通。

     康國公先趕回來,一把奪了妻子手裡的刀。

     孫時悅緊随在後,卻隻站在人群之外。

     “你這行伍裡的本事,自小的功夫,别處用不好,倒隻好用在我身上。

    ”夫人看着刀,又移向康國公,冷笑。

     “仇氏!”康國公滿面紅漲,粗喘着憤怒道,“二娘已經去了,咱們就剩二郎這一個孩子,你還不叫他好過!你還不為他想想,他有今天不容易?你還要……害了他!” “我害了他?”仇夫人不可置信,“我不叫他好過??” 她直逼向康國公,毫不畏懼方才還在自己手裡那把刀:“我這一輩子,隻養下四個孩子,大娘便不提,大郎難道不是你害了的,你怎麼好意思說!” 康國公一滞:“這是在說二娘,你提大郎做什麼?” 一年不見,老妻鬓發全白,聲音嘶啞,一身缁衣,通體無飾,仿佛變了個人,讓他不免生出膽怯。

     可話還是要說清:“若不是你鼓動唆使,她哪裡來的膽子趁楚王巡邊——聖人留了你一命,你還……” “若非你獨斷專行固執己見,十一年前,你何至于敗?大郎又怎麼會死?你又何至于身上寸職皆無?”仇夫人根本不聽他指責,聲聲質問,“若非你在聖人面前沒了臉面,不能替她做主,二娘有聖旨賜婚,又怎麼會在王府日夜不安,生怕被一個鄉下毛丫頭取代!” 公婆的争吵,霍玥不便多聽,隻能緩步走遠。

     孫時悅卻仍在一旁觀賞。

     她眼中冷漠,面無表情看着這對夫妻互相推脫兒女的死,無意避讓。

     康國公看見了她,仇夫人也看見了她。

     康國公想說些什麼,最終卻隻拽住了自己的夫人,把人向院内“請”:“在這吵吵嚷嚷,是想叫一家子都看笑話嗎!還嫌不夠丢人!” 婆母的事得以解決,花園那裡又不便再回去,霍玥便索性回了自己院子。

     青雀發着抖。

    霍玥也發現了她在發抖。

    她心裡仍還煩亂着,因青雀究竟有一功,便耐住性子問:“你吓着了?” 青雀點頭,又搖頭。

     “母親那沒事了。

    本也不會怎麼着。

    她難道還能砍了我嗎。

    又沒真瘋。

    ”霍玥扶住額角想,“那就是楚王的親衛?那兩個人跟着你一個,是怪吓人的,怪不得你跑那麼快……” 說着,她突地想起來:“怎麼好像咱們走的時候,楚王在看——” 青雀又一抖。

     霍玥狐疑地坐正了。

     她端詳着青雀,又翻找着那一刻的記憶,心中忽有意動。

     這念頭一起,再看青雀,她便有些不自在了,十分柔聲道:“罷了。

    你替我看了這一下午,也怪累的,去歇着吧。

    ” “嗯。

    多謝娘子。

    ”青雀哽咽一聲,又收獲了霍玥好一番溫言。

     她低下頭,跨出房門,隻看着自己足尖,回到後院,緊閉房門。

     成功一半了。

    一手倚住門邊,她輕喘着想。

     接下來,隻需等到傍晚。

     上一世的今天,她懷揣滿腹驚懼回房,終究沒能心安。

    捱到酉時,她根本吃不下飯,又走出屋子,想找小姐說一說心裡的害怕,想聽小姐再保證一句:楚王不會動她。

     可她才走過月洞門,宋檀就步履如飛地回來了。

    她不願和宋檀碰面,就在廊下躲了一躲。

     她就聽見宋檀對霍玥說:“楚王真是……豈有此理!” 他在屋裡踱着急步:“我說什麼,他都不應!一張嘴就是喝,喝喝喝喝喝!喝夠了,還就在那躺下了!這叫個什麼事?你說,這是請的什麼客?他既一點兒不想與咱們修好,又是為什麼來呢!就為了羞辱你我?我是趕着叫人送枕褥去了,愛用不用!” “還有青雀!”他又問霍玥,“天大的事,派誰去不成,非要她自己去?母親鬧起來,她叫人傳個話不是一樣!” 霍玥便說:“你有氣,朝我發什麼!” 她說:“這是大事,青雀不得來麼?” 旋即,她稍稍放低了聲音:“我看,楚王好像格外注意青雀……你也看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