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搬家

關燈
    腦筋就行了。

    ” 老媽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呀,你翅膀硬了呢,敢這麼跟媽媽說話?當心打你屁股。

    ” 這話我一點都不怕,在兩輩子的記憶中,老媽都沒舍得動我一小指頭。

     次日一早,縣革委辦公室派來的解放牌大卡車就轟轟地開進了柳家山,幾個精壯小夥子跳下車來,說是陳主任吩咐他們來為柳主任搬家的。

     老媽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東西是不少,可沒幾樣能上得台盤的。

    都是些老式家什,擱在鄉下算得上等貨色,這一搬進縣革委大院,還真顯得寒碜。

     老爸倒是十分坦然。

    那時節的幹部,大都講究清正廉潔,所謂貪污腐敗,也就是幾隻雞幾斤肉之類的。

     五伯早叫了族房的十幾個後生嚴陣以待。

     人多力量大,大家吆喝着,不到一個鐘頭就将東西都搬上了車。

     “爹,娘,你們還是跟我們一起住到縣裡去吧,晉才和我都要上班,小孩子沒人照顧。

    ” 昨晚上,老媽就做了外公外婆許久的工作,奈何兩位老人故土難離,又放心不下小舅,都搖頭拒絕,說是過不慣城裡的日子,還是在鄉下自在。

     如今老媽又忍不住舊話重提。

     外公笑着說:“你們先去,過一陣子我們來看你們。

    ” 外婆擦着眼淚,摟住我親了又親,這才念念不舍地看着我上了吉普車。

     柳家山的鄉親們聞訊紛紛趕來送行,一些比較親近的族房親戚,還送來了雞蛋、腌肉。

    老爸一一緻謝,說好意心領,東西卻是決不肯收。

     吉普車緩緩啟動的時候,趕來送行的老少超過了兩百人。

    透過窗戶,看着一張張熟悉質樸的臉,堅強如老爸,也忍不住紅了眼圈。

    三個姐姐更是哭出聲來。

     我心中也甚是不舍,隻是四十歲的心理年齡讓我早就忘記哭泣時什麼滋味了。

     記得上輩子,我是在七歲上頭就離開柳家山去縣城求學,日後每逢寒暑假,老爸老媽無暇照管,我們姐弟幾個還是會回到柳家山小住。

     此番離别,又自不同,去向陽縣城做“衙内”的美好前景多少沖淡了一些離愁。

     卡車到達縣革委大院,已經臨近中午時分。

     縣革委大院位于向陽鎮青山嶺,當時屬于比較偏僻的地段。

    向陽鎮不大,橫直不超過四華裡,是典型的内陸省份小城鎮,人員比較密集,相對也較繁華的地段是解放前就早已存在的老城區。

    不過舊城街道狹窄,建築物雜亂無章。

    一九五三年建縣時,縣委縣政府大院在老街擺不下去,這才建到靠西北角的青山嶺。

    由于經濟發展步子不快,縣城的建設也十分滞後,二十幾年來,青山嶺附近除了建起一些政府部門的辦公樓,商業區依舊放在老街一帶。

    青山嶺周圍就顯得比較冷清。

     不過因此縣革委大院内也基本保持了青山嶺的原貌,綠樹成蔭,雀飛莺舞,頗有點世外桃源的味道,倒是很适宜居住。

     縣革委主任副主任,都住在常委院。

     所謂常委院,當然也不可能是别墅,而是兩棟三層的宿舍樓,每個單元三室一廳,居住面積大約九十來個平方,帶衛生間和廚房。

    要擱在九十年代以後,這樣的住房就是城市小白領也未必看得上眼。

    但在當時,室内帶廚衛的房子,全向陽縣都是獨此一家,别無分号。

     縣革委大院的普通宿舍樓,就是當時中國最常見的筒子樓,一層樓的住戶共用兩三個廚房和衛生間。

    走廊過道上堆滿煤球雜物,髒亂不堪。

     到得二十一世紀初,稍微像樣一點的城鎮裡,這樣的筒子樓幾乎都成了遺迹。

     嚴玉成和老爸在向陽縣上任的同時,原向陽縣一二四把手的工作也定了下來。

    王本清調任寶州地區工業局局長,鄭興雲調任地革委辦公室副主任,當然實權與在向陽縣的時候是沒得比了,考慮到這次調動多少含有一點貶谪的意味,這樣的安排也将就說得過去。

    崔秀禾就慘點,調任地區衛生防疫站副站長(享受副縣團級待遇),貶谪的意味非常明顯。

     事出倉促,他們幾戶尚未來得及搬走。

    因而嚴玉成和老爸被暫時安排在後面的二号宿舍樓。

    雖然在采光程度和使用面積上與前面的一号宿舍樓沒有大的區别,意義上是不同的。

     陳頌華一再解釋,說是等到王主任他們一搬走,立即就會安排嚴主任和柳主任住到一号樓去。

     嚴玉成家就在縣城,搬起來方便。

    照嚴玉成的意思,原本不急着搬,等王本清他們走後再搬也不為遲。

    無奈他愛人解英堅決不肯,鬧着立即搬家。

    大約驟然降臨的富貴讓解英有些迫不及待。

    在這些小事情方面,嚴玉成曆來都由着老婆的性子,也就并不阻攔。

     我們趕到時,他家已經基本安置好了。

     搬到縣革委大院,我希望有一個獨立的房間。

    走到二樓三單元一看,就知道難度有點大。

    三室一廳,老媽的意思是他和老爸一間,二姐三姐一間,還叫我跟大姐住。

    大姐今年就要滿十七歲,算是成年人了。

    老媽覺得她可以代替自己照顧我。

     奈何我四十歲的心态,老和大姐住一間房,實在有諸多不便。

     “媽,我要一個人住一間房。

    ” 且不管難度大小,先提了出來再說。

     老媽立即駁回:“不行。

    你晚上睡覺不會蓋被子,我不放心。

    ” “誰說的?我從來沒踢過被子。

    ” “不行就是不行。

    你和華子住。

    ” 我眼珠一轉,扭頭對老爸說道:“爸,我晚上要讀英語,讀俄語,大姐眼看就要考大學了,我們住在一起會相互影響。

    ” 老爸望向我,我連忙露出求懇的神情。

     “好吧。

    我看可以。

    叫華子、葉子和小嫣住一間房,女孩子家,也方便,搞個雙層鋪就是了。

    ” 老爸想了想,對老媽說道。

     許是老爸當上了縣革委副主任,老媽照顧他的面子,遲疑一下,居然勉強點了點頭。

     呵呵,真是太棒了!我樂得差點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