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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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天的“課業”結束,顔湘打道回府,卻意外的在梅園外看見顔夫人和顔昭。

     今天是顔夫人解除禁足的日子。

     顔湘快步上前行禮:“姨娘和阿昭怎麼來了?” 還未等顔夫人回答,顔昭就湊過來晃了晃她的手臂:“我聽說娘親被禁足是因為沒有管好張嬷嬷,才害阿姐落水。

    我已經跟娘親講了道理,她也知道錯了,你就原諒她好不好?”說完擺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

     顔湘擡眸看向顔夫人,對方似乎有些羞愧,避開了目光。

    她不忍看弟弟傷心,揉揉他的頭,答應了。

     走之前,顔夫人對她說:“上次你走後,我想了很久才想通……從前都是我作繭自縛,不僅害你受了多年苦,還害阿昭兩頭為難。

    作為長輩,我竟然還沒一個八歲的孩子懂事,真是慚愧。

    ” 顔湘淺笑道:“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我早已放下,姨娘又何必挂懷?” 顔夫人暗歎:十年了,自己好像才看清眼前這個女孩。

     他們母子離開後,顔湘下了口令:“今後府内若再有人管不住嘴,直接重罰。

    ” 因顔夫人已恢複自由,和顔湘的恩怨也一筆勾銷,所以府内如今相安無事,一家四口自然也一起用膳。

     閑來無事時,顔湘便會去玉書坊。

    盡管俞林并不常來,大多時候都是她自己去觀摩其他畫師作畫,但她也樂此不疲,态度十分認真。

     今日,顔湘正想同往常一樣去玉書坊,卻被江逸甯硬拉着去了别處,說是要去看什麼畫師交流大會。

     二人來到西街。

    這裡原本最寬廣的一處空地,現如今整齊地擺放着數十張畫桌,且桌上均置有文房四寶。

     場地中央還有座假山,上面點綴着零星綠意,山澗中又有涓流細細流淌。

     高山流水,頗為雅緻。

     圍觀百姓被守衛們攔在場外,均好奇地向裡張望,還時不時為後來的畫師們讓道。

     顔湘被帶進會場,觀摩各個畫師作畫,傾聽他們的心得,不由得内心贊歎,自覺收獲頗豐。

     江逸甯興緻來了,也想要露一手。

    他走到一張閑置的畫桌前,提筆開始作畫。

     顔湘發現其風格與俞林大相徑庭,俞林講究細緻和力道,而他則是追求豪邁大氣。

     随着他作畫時間越長,前來觀摩的畫師也越多,周圍贊歎聲不絕于耳。

     江逸甯收筆,拱手道:“過獎,過獎。

    ” 分明是謙虛的話語,語氣中卻染上了幾分得意。

     “麻煩給我們家小姐讓路。

    ” 突如其來的女聲打破了現場的氛圍。

     畫師們一邊好奇地轉身,打算一探究竟,一邊忙不疊騰出位置來。

     在衆人的注視下,那位小姐從容自如地邁步上前,眼神中透露出些許傲氣,仿佛自己生來就是焦點。

     江逸甯擰眉:怎麼是她? 趙韻雪看了看侍女映月從桌上拿起的畫,随後漫不經心道:“還不錯。

    ” “上次走得匆忙,還未來得及自我介紹——在下永王世子江逸甯。

    ”江逸甯稍昂起頭,垂眼注視趙韻雪。

     旁邊的顔湘見狀,則是一臉茫然:他們是有什麼過節嗎? “原來是永王世子,幸會。

    ”趙韻雪并沒被他的氣場吓到,依舊從容地行禮。

     “我家小姐可是丞相府千金。

    ”映月不甘示弱。

     原來是趙丞相的掌上明珠,難怪如此心高氣傲。

    江逸甯暗道。

     “趙小姐也精通畫術?” “略知一二。

    ”趙韻雪淡淡道。

     她身邊的映月卻并不想低調,大聲道:“我家小姐的畫技高超,世子若是不信可以比試比試。

    ” 顔湘不想将事情鬧大,剛想拉住江逸甯,卻被他搶先一步回道:“比就比。

    ” 她隻得無奈:也罷,确實需要有個人來搓搓他的銳氣了。

     主辦方見狀,發了話:“二位不如就以‘山水’為題各自作畫,再由現場的各位畫師表決,以定勝負,如何?” 雙方都無任何意見,便開始比試。

     顔湘隐在人群中暗自打量,忽然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響起:“想不想上前試試?” 是俞林。

     “先生怎麼來了?” 他嘴角微勾,溫聲解釋道:“聽說你們在此,便過來看看。

    ” 似乎不管何時見到俞林,他都是如此的溫潤親和。

     顔湘突然好奇:什麼樣的事情才能打碎他臉上這幅“面具”呢?而這具軀殼下,又會藏着怎樣的靈魂? “怎麼了?” 意識到自己想多了,她轉頭目視前方,胡亂找話道:“先生,你覺得甯哥會赢嗎?” 俞林也看向正在比試的江逸甯,略微思索後分析:“京中畫師大多追求精細,而世子的畫風卻偏豪放,不占上風。

    ” 畫畢,雙方同時停筆。

    江逸甯的畫偏重整體觀感,山水遼闊、氣勢恢宏。

     而趙韻雪則是在描繪山水輪廓後,集中筆墨表現林葉和飛鳥的脈絡紋路。

     兩張畫桌前均置了竹筒,是主辦方為計票所準備的。

     畫師們迫不及待上前為自己心儀的畫作投票,仿佛他們之間也存在比拼,稍慢一點便被别人給比了下去。

     當場,主辦方就公布了這場比試的勝負:“我宣布,這場比賽獲勝的是——趙小姐!” 周圍響起一片熱烈的歡呼聲,刺得江逸甯耳朵生疼。

     趙韻雪面上依舊風輕雲淡,略微行禮道:“江世子,承讓了。

    ” 江逸甯面色有些難堪,但他不好與女子當街計較,遂吐出兩個字:“恭喜。

    ” 三人走在回玉書坊的路上,他忍不住憤憤道:“我說你們兩個,怎麼也不知道幫幫我?” 顔湘撇撇嘴,小聲反駁道:“我們是你朋友,又不是來參會的畫師,那票豈能作數?再說,就算我們投你,你也赢不了呀……” 江逸甯被戳中傷疤,險些跳腳,随後卻又摸着鼻子甕聲道:“那至少……也不會讓我輸得那麼難看,我今後還怎麼見人?” 說話間,他不慎被迎面走來的女子撞到手臂,頓時聞到了淡淡香氣,但對方什麼也沒說便匆匆離去,他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