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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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稚陵就聽到男人低沉的嗓音略帶不悅響起:“怎麼喝這麼多?” 他有力的臂膀一把将她攬在懷裡,玄色冕服上,細膩的刺繡随他的動作,折射出一線一線的寒光。

     冕旒也劇烈搖晃着,珠玉碰出清脆的聲響。

     稚陵茫然擡眼,勉強認得出他是即墨浔,溫聲喚了“陛下”,掙了掙,要從他懷裡站直,可酒後頭暈,剛掙紮着,立即被他箍得更緊。

     “臣妾,喝得不多。

    隻喝了兩三、盞。

    ”她結結巴巴說,圈緊她的兩條結實的手臂,鐵鉗似的,沒有放松一點。

    頭頂傳來他磁沉淡漠的嗓音:“……朕送你回宮。

    ”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他懷抱滾燙,分明隔着繁複的禮服,依然聽到心如擂鼓,咚咚搏擊。

     她仰起眸子:“陛下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是,是專門等着臣妾麼?”她語氣裡有些許歡喜,因是醉了,心裡話自然而然地出口。

     卻看他隐在冕旒下的眉目一閃,目光稍挪,淡漠漆黑的眼睛,點過她身後的宮道。

     稚陵便了然,他并不是在等她;她輕輕低下眼睛,雪花挾風呼嘯而來,打在發上臉上,微微發疼。

     她笑了笑,輕聲說:“陛下若有旁的要事,臣妾也可以自己回宮的。

    ” “沒什麼,隻是剛剛姨母尋朕說體己話,耽擱了一會兒。

    朕送你回去,順便就在你那兒歇下了。

    ”他才道。

     稚陵聞言,袖中縮着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了一下,臧夏說蕭夫人要絆住他一會兒,好讓謝疏雲在涵元殿裡準備好……那麼她這會兒,她……她該不該勸他回涵元殿? 臧夏心裡着急,娘娘怎還不說蕭夫人密謀要把她女兒獻給陛下,這會兒說出來,…… 她看稚陵仿佛不願開口揭露,不假思索就說:“陛下,蕭夫人她——” 稚陵輕咳一聲打斷她。

     臧夏立即緘口,委屈不已,眼巴巴望着稚陵的方向。

     泓綠擎着的竹傘,擋不住橫刮過來的風雪,微弱的燈光中,大雪如絮,叫視線都跟着模糊。

     即墨浔那雙眼睛微垂看她,風雪簌簌,她發間沾滿晶瑩細雪,在他懷抱中,略顯局促。

     她是背對他的,隐約能看到她細密漆黑的睫羽,同樣沾着雪。

     稚陵卻看不到他的樣子,隻覺他箍着她的右手緩緩松開,又冷不丁地撫在她的鬓邊,動作很輕,再慢慢地移到臉頰邊。

     被風雪凍了半宿的臉頰上一片冰涼,他的手指則顯得格外灼熱。

     停留在她的下颔,輕輕一扳,逼得她側過頭來,他亦俯下頭,唇近在她耳邊,以耳鬓厮磨的姿勢,低聲問:“蕭夫人怎麼了?” 呼出的熱息,猝不及防燙了她一下,她暈暈乎乎,加上酒醉,站不穩,幾乎泰半身子都得倚靠着他。

     她目光遊移,半晌,編道:“沒什麼……臧夏她心直口快,許是想說,蕭夫人怎地要在這麼冷的地方同陛下說話,豈不冷麼。

    ” 她強自做出一派什麼也不知的模樣,誰知下一刻,他就冷冷松手,直了身。

     稚陵險險站穩,被臧夏扶住,她有些迷茫不解,擡眼看去,即墨浔立在原地,漆黑深沉的狹長雙眼注視她,仿佛對她……略有失望。

     他淡淡收回了視線,剛剛那耳鬓厮磨的親昵也似乎從未存在過一樣,稚陵隻聽他道:“你自己回宮吧。

    朕也該回涵元殿了。

    ” 說着,轉過身便要走,稚陵道:“陛下……” 他步子一頓,回過頭來,稚陵仰着臉,迷茫不已:“陛下為何生氣?” 臧夏心裡想,酒壯慫人膽,這話真不錯。

    娘娘素來小心翼翼,今夜還能問出這樣一句話,……她正想,娘娘最好趕緊把蕭夫人的密謀也交代了,不管陛下肯不肯,至少行動上攔一攔。

    否則,那位謝小姐若進了宮,她那樣好,陛下對她若動情,娘娘可怎麼辦呐。

     稚陵問完,即墨浔忽然冷笑:“朕問你,你知不知道今夜在涵元殿裡,誰在等着朕?” 稚陵登時一僵,和他四目相對,他那漆黑冷冽的眼睛裡,泛着若有若無的雪光,寒冽冰冷,叫她冷汗直流。

     她垂着眼:“臣妾不知道。

    ” 即墨浔皺着眉,臉色并不好看,回身幾步,擡手扳着她的下巴,讓她隻能擡起臉,沒法躲避他的逼視,他盯着她,冷聲道:“你不知道?你是不想說。

    ” “朕以為你最體貼朕,可你,……你為了你自己,……明知涵元殿裡有圈套,卻不勸阻朕?” 稚陵愕然,輕聲重複:“圈套……?”她睜大了烏濃的眼睛,細密的雪花沾在眼睫上,一片一片的,化成一顆一顆細圓的水珠,像淚盈滿睫。

     她輕聲問:“陛下不願意進那個‘圈套’麼?” “朕不能。

    ” 即墨浔已在此處徘徊良久。

     他焉能不知蕭夫人是何用意,從這個橫空出世的表妹來到上京城後,無論是她的才名、美名,還是她待人的好、處事的法,如此種種,他自然看得出,她要的是他這空懸的後位——更進一步說,他們要的是,一個有他們血脈的皇子。

     所以今夜,他不能進涵元殿。

     這就是他徘徊的緣故。

     稚陵說:“陛下若不喜歡,推辭了便是。

    ” 即墨浔松了手,冷冷望着眼前女子。

    她似乎對他睡哪個女人,都是漠不關心的樣子。

     她難道忘了他交付她的重托了? 他反問她:“朕可以推辭。

    但你既然知道,告訴朕就是你的分内之事,你為何瞞朕?莫非對你而言,此事,你樂見其成?” 稚陵被他的重話說得又出了冷汗,仰着眸子,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