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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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涎香氣分外濃烈。

     合着眼,但卻并未睡着。

    稚陵模模糊糊感到一隻手貼在她的額頭,又緩緩下移,輕輕撫過她的臉頰,掌心溫度熾熱,有薄薄的繭,摩擦過肌膚,略顯得粗糙。

     她不敢動,隻裝作睡着的模樣,心裡卻暗自歡喜,原來他并非對她沒有欲.望。

     那隻手慢慢挪到她頸側,極輕地摩挲着她的頸子,酥癢溫柔。

     這和母親的撫摸并不一樣。

    這叫她心裡安定的同時,又湧起不可名狀的滋味來。

     那隻手最後還是收了回去,沒有繼續往下,令她微微失望。

    她本以為,他今夜,有興緻。

     第二日稚陵難得睡到了辰時,醒來一看,身邊卻已空空如也,即墨浔早已走了。

     她望着空蕩蕩的床帷,愣怔一會兒,才聽到臧夏喚她:“娘娘,陛下早上走了以後,涵元殿又差人送了好些東西來,這是單子,娘娘瞧瞧!” 臧夏尚不知道前幾日陛下做什麼要責怪她家娘娘,也不知昨夜又是怎麼突然想通,回頭示好,想必一定是什麼事上錯怪了娘娘。

    原本她跟娘娘可勁兒說陛下的不是,現在陛下知錯能改,還賞賜了好些東西,那麼……還是可以原諒的。

     臧夏笑吟吟的,遞了單子過來,稚陵一看,有人參鹿茸之類的藥材,也有金钗銀簪之類的首飾,還有些布匹錦緞,玉器瓷器。

     稚陵道:“分門别類收到庫房裡吧。

    ” 臧夏握着那簪盒,啟開給稚陵看:“娘娘,這個,留着戴吧?翡翠的,多好看——” 稚陵卻突然想起來:“程婕妤有無把白玉钗子送來?” 臧夏搖頭:“不曾呢……娘娘,不會找不到了吧?” 即墨浔在朝會上才發現昨夜将稚陵的白玉钗子放在袖袋裡,卻沒有給她。

     這支不算多麼精緻的白玉钗子,樣式是一枝爛漫綻放的白梨花。

    他拿在手裡,摩挲片刻,忽然就想起昨夜他克制不住地撫摸她頸側的細膩觸感。

     奏事的薛侍郎在底下滔滔不絕說了什麼。

     半晌卻不聞陛下的回應。

     滿堂寂靜之時,吳有祿悄悄地提醒他:“陛下,薛大人奏完了。

    ” 即墨浔才回過神,擡眼看向了風骨筆瘦的薛侍郎。

    不知他說了些什麼,他道:“薛卿方才所奏,朕在思索。

    铨選人才之制,為計國家之本,宜早日着手,……這件事,薛卿擇日拟好,呈給朕過目即是。

    ” 薛侍郎連連稱是,卻還是疑心,陛下方才略有走神。

     罷朝之後,吳有祿想着,陛下多半會去探望裴婕妤,可不曾想陛下卻孤坐在案前,蹙着眉,将那支白玉钗翻來覆去地打量,最後擱在了玉案上,說:“吳有祿,你差人把它送去承明殿。

    ” 吳有祿小心問他:“陛下不妨去承明殿探望婕妤娘娘,順手歸還了玉钗……?娘娘一定高興。

    ” 陛下蓦然睜開狹長漆黑的眼睛,冷冷掃了他一眼,嗓音深沉:“朕今日在朝會上竟恍了神。

    ……長此以往,……豈非要重蹈往日覆轍?” 吳有祿躬起身子:“陛下,老奴失言了……” 話雖如此,可沒坐片刻,他卻見陛下站起來,拿着白玉钗,便要出門,吳有祿驚異道:“陛下?” 他連忙給陛下披上了禦寒的黑狐大氅,聽陛下一面擡手理着領口,一面淡淡說:“……不,朕該去探望她。

    稚陵美貌本無辜,朕若連這點定力也沒有,反而畏手畏腳,心神不定,豈非讓人恥笑。

    ” 吳有祿心底想,陛下若沒有定力,這三年裡也不會隻寵幸過美若天仙的裴婕妤一次。

     那一回,還是陛下壽辰之日喝醉了酒,才寵幸了裴婕妤。

     清醒過來第二日,日上三竿,陛下冷着臉叫他,劈頭蓋臉罵了他一頓,并說,飲酒誤事,往後飲酒,定不過三盞。

     後來麼,大大小小宴會上,陛下的确隻飲三盞酒,至多微醺薄醉,不再似那夜酩酊大醉。

     今日仍是個雪霁初晴的天氣,日光照耀下宮城雪白泛光,檐頭挂着一溜兒晶瑩細長的冰棱。

     稚陵正在床上看書。

     即墨浔讓她乖乖養病不要出門,她自然不好違抗他的意思。

    燒已經退了,但咳嗽得還是厲害,臧夏端來熱茶,說:“娘娘,你在看什麼呢?這上面畫的山水怪好看的呢……” 稚陵微微一笑:“這是前朝一位隐士所著的遊記,他遊覽了江南八十一州,所見風土人情,傳聞轶事,一一記錄下來,還繪了一張輿圖。

    這山叫‘桐山’,是稚川郡最高的山,聽說那裡,有神仙居住。

    ” 臧夏興緻勃勃道:“真的嗎?有神仙居住?什麼樣子?” 稚陵搖搖頭,輕聲說:“我也不知,隻是以前聽母親說的。

    母親是稚川郡人,她說,桐山上有座桐山觀,觀裡有位得道高人,能醫百病,占蔔吉兇,道行高深……” 稚陵還沒有說完,倒先聽得外頭響起人聲:“陛下駕到——” 即墨浔來得是愈發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