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走吧,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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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走吧,我送你回家 晚自習下課的鈴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少年們的喧鬧聲從每個教室的窗戶、門口湧出,放學産生的喜悅彙聚到一處,蔓延到整個校園。

     魯蔓獨自一人,魂不守舍地走在路燈下。

    兩旁的梧桐在地上描繪出黑色的影子,她一腳踩上去,在擁擠的人群中間,時不時回頭探看。

     人群在出了校門後開始分流,經過幾個路口,走上平時回家的路,魯蔓的周圍已經是人影寥寥。

     她深吸了一口氣,再一次迅速地回頭。

     身後沒有人。

     但在拐角處,隐藏着一條被路燈拉長的影子。

     影子如同噩夢裏滋生出的魍魉,身體可以無限拉長,伸出手,就能擰住人的脖子,張開血盆大口,就能将人活生生吞下去。

     魯蔓近幾天晚上總是做這樣的噩夢。

    半夜吓醒,睜着眼睛不敢再睡,裹在被子裏,她聽到隔着一堵牆壁傳來的媽媽的咳嗽聲,想說的話在肚子裏繞了一百個彎。

    第二天一早,媽媽問她怎麽臉色這麽差,她低頭吃着早餐,隻說是最近學習壓力大。

     班上和她關系最好的林菁菁也問。

    林菁菁梳着高馬尾,透過厚厚的眼鏡片觀察她眼下的烏黑,問她:“蔓蔓你昨晚沒睡好嗎?” 魯蔓說“沒有”。

     林菁菁便也沒有再問了,因為讨人嫌的秦猛又手賤拿了她的作業要去抄,她忙着将書卷成筒狀,追上去要敲他的頭。

     但情況似乎越來越壞,魯蔓開始在上課的時候發呆,還被褚老師看到了,叫她去辦公室聊一聊。

     褚老師長着一張甜蜜的臉,笑起來的時候看着和他們差不多大。

    她也憂心忡忡地望着魯蔓,說:“你這兩天上課狀态不太好,發生什麽事了嗎?” 魯蔓沉默了好久,想着或許應該告訴老師的。

    她咬了咬嘴唇,嘴巴微微張開,就在她馬上要将困擾她的噩夢一股腦說出來時,“砰砰”,辦公室的門被人敲了兩下。

     門被推開十厘米的縫隙,露出了半張李霧山的臉。

    他微微彎着腰,往裏面看,看到褚宜在裏面,直起身說:“我來交英語作業。

    ” 褚宜讓他進來。

    李霧山便徹底推開門,走了進來,手裏拿着今天早上就應該收上來的英語卷子。

     但褚宜并不生氣,她接過卷子掃了兩眼,空的地方至少都填滿了,滿意地說:“還可以,下次早點做完交上來。

    ” 李霧山交完卷子就走了,但魯蔓臨到嘴邊沒說出口的話又咽了下去。

     因此,這個晚上,她還是一個人走在這條寬闊的、照明設備運轉良好的馬路上,竭力平靜下來,心髒卻還是怦怦亂跳,生怕身後幾十米的拐角伸過來一雙無限拉長的手,按住她的肩膀。

     她将頭轉回去,重新注視前方的路。

    那拐角的影子卻在看到她轉回頭之後,從角落裏走了出來,一步一步跟着她的背影,保持着不前不後的距離。

     他戴着一頂黑色的帽子,不知是不是燈光拉長了身形,看起來格外高。

    對于嬌小的魯蔓來說,光看一眼就極具壓迫力。

     三天前,魯蔓第一次在這條路上遇到這個人時,她沒想太多。

    這條路走的學生雖然少,遇上同路的也并不奇怪。

     但從第二天開始,魯蔓發現,這個人似乎是在有意跟着她,帽子下的眼神總是盯着她似的。

    她不敢過多揣度,隻是腳步更快了些。

     第三天她在學校裏遇見了這個人。

    他在一條偏僻的小路上攔着魯蔓,戴着這頂黑色的鴨舌帽,準确地叫出她的名字,并且問她“今晚要不要一起回家”。

    魯蔓皺着眉頭拒絕,他也不生氣,甚至咧嘴笑了笑,扶了一下帽檐說:“沒關系,晚上見。

    ” 晚上,他果然就在必經之路上守着她。

    這一路,魯蔓小跑他便也跟着跑,魯蔓停下來不動他也跟着不動,始終保持着跟魯蔓10米遠的距離,一直到魯蔓喘着氣跑回到家,夢裏還被那雙帽檐下的眼睛吓醒。

     她看到了那人帽子遮蓋下的——從額頭蔓延到上眼皮的一條猙獰的疤。

     第四天了。

    被尾随的第四天,魯蔓終于忍不住了。

    她咬牙轉身,沖着戴帽子的男人嘶喊:“你為什麽一直跟着我?再這樣我要報警了!” 帽子男隻是笑,從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音。

    他說:“我送你回家。

    ” “我不要你送我回家,我不認識你!”魯蔓有些崩潰地大叫。

    她頭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她不敢告訴身體一向不好最近又生病了的媽媽,被小混混追堵給她帶來的羞恥感也讓她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