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李霧山說話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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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那麽好了,有個跟他關系不錯的同事私下跟他透了點風,說是他們這幾個打工的學生可能要被清退,最近查的嚴。

    雖說是來打工的都成年了,到底影響不好。

    同事讓他做好心理準備。

     李霧山咧起嘴角苦笑了一下,安放在校服兜兒裏的手指觸到一個硬硬的角。

    他掏出來看,是褚宜給他寫的檢讨。

    他自己謄寫了一遍,放進包裏,褚宜寫的這個不知道為什麽他也沒扔,放進口袋帶了回來。

     他展開邊角都壓出褶皺的紙張,盯着上面的字發呆,直到李雨水改完錯題從房間裏出來腆着臉問他要不要吃巧克力,才發覺自己已出神了很久。

     “吃什麽巧克力,刷牙睡覺!”他闆着臉沖李雨水說道。

     投機取巧的檢讨到底還是過了關,坐在隔壁辦公桌的褚宜看到田老師點頭都松了一口氣。

     “周一別遲到,升旗儀式要念檢讨”田老師再三叮囑,這次還多加了句威脅,“要是不念,照樣挂處分!” 李霧山無奈地點頭。

    他身上已經背着處分,正在觀察期,再加處分真要被勸退了。

    不過,這個時候勸退對他來說,說不定也不是件壞事,至少可以去找全職的工作,不穩定的兼職太難找了。

     褚宜沒注意他眼裏的情緒,在他出辦公室的時候,趁田老師不注意還悄悄給他比了個大拇指,嘴裏比着口型“別遲到”。

     隻是她沒想到,周一早上,李霧山居然真的沒出現。

     周一不是她的早自習,田老師看到她這麽早就到學校了,還挺驚奇。

    褚宜解釋說是醒得早,沒什麽事情就來了。

    這當然不是實話,沒有早自習的日子,她總是睡不夠,坐公交堵車,她幹脆買了輛粉紅色的小電動,每天騎着來上班,也算是一中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連田老師也誇過她的車好看。

     跟着田老師在走廊踱着步子,透過玻璃往裏看,看誰趁着早讀低頭睡覺或者偷吃東西。

    褚宜看着看着就皺起了眉,李霧山的座位是空的。

     “這個李霧山!”田老師嘴上罵道,“今天還真敢遲到!” 褚宜心裏有點慌張,她總想着之前李霧山跟她說的“勸退就勸退”,他不會真的想背這個處分吧?但還是替李霧山找補道:“應該趕得上,李霧山說話還是算話的。

    ” “希望吧,”田老師嘆氣,“不然我都不知道怎麽向王主任交代。

    ” 魯蔓的事情之後,田老師私下找了王主任幫李霧山說了不少好話,褚宜也是知道的。

    她還知道田老師又想替李霧山出醫藥費,隻是最後還是被李霧山拒絕了。

     李霧山這個人,真是犟啊,褚宜想。

     一整個早自習她都有點擔心,找由頭在三班門口來回走了三趟,一直到早自習下課,李霧山的座位依然是不見人影。

    褚宜有點急了,她匆匆在食堂買了兩個包子,三兩口吃完,就回到教室看了一圈,還是沒人。

     褚宜掏出手機給李霧山撥過去,她知道李霧山是帶手機來上學的。

    連着打了三個電話都沒人接,又開始擔心是不是路上出什麽事。

     她正胡思亂想着,就聽到廣播已經響起了音樂,學生們正三五成群下樓往操場走,準備升旗儀式。

    褚宜不是班主任,不用跟着一起去。

     田老師也給李霧山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有打通,目光沉郁地拜托褚宜在教學樓底下等着,如果再過十五分鐘李霧山還是沒來,就給他打電話,他去找王主任說明情況。

     褚宜應着好,看着田老師無可奈何的表情,心裏忍不住埋怨李霧山。

    這麽多人想幫他,隻需要他來念個檢讨,不傷筋動骨不掉肉,他連這個都不願意做嗎? 埋怨歸埋怨,她還是一邊走到教學樓樓下等,一邊不停給李霧山撥電話。

     升完國旗,唱完國歌,廣播裏傳來王主任每周例行關于紀律的講話,李霧山的人影還是沒有出現。

    褚宜幹脆走到校門口,臉朝着校外的方向張望。

     等了十分鐘,王主任的講話已經說到了三個小點的最後一點。

    不知道田老師有沒有提前跟王主任打招呼,如果李霧山沒來,要怎麽收場。

     但很奇怪,褚宜此刻心裏反而平靜了下來,甚至有些篤定地覺得李霧山會來。

     坐在校門保衛處的遮陽傘下,褚宜注視着前方寬闊的馬路。

    如果李霧山趕來,她一眼就能看到。

     “最後,我再強調一下……”麥克風将王主任的聲音擴到了整個校園,冗長的講話終于步入了尾聲。

    褚宜雙眼極力搜索那個此時應當出現的人影。

     在寬闊馬路肉眼可見的盡頭,帶着奔跑時的極速與掠過的風,有一個細微如砂礫的影子正在逐漸變大。

     李霧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