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义王和仁泰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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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犯了事的人都是逃逸到了山北。

    山北天高皇帝遠,人一到了那裡便如同泥牛入海,虎歸山林,再也無從尋覓。

    而山北的一些亡命徒也常會經此流竄至朝歌偷盜作案。

    故因此得名。

     義王坐在轎子裡,閉目思索着。

    他經常從這裡經過,不用看外面,隻聽動靜就大緻知道來了哪裡了。

    轎子外面傳來一陣叫賣聲,中間夾雜着小叫花子們的蓮花落。

     “哎!哎! 瞧一瞧來看一看, 這裡有個窮要飯, 大娘好大爺善, 可憐可憐我這個沒吃沒喝沒爹沒娘的小要飯, 給個三瓜和兩棗 小叫花子祝您長命百歲大發财!” 約摸着離目的地不遠了,義王整了整衣袍,準備下轎。

    誰料那蓮花落徑直向他這裡過來了。

    轎夫騰不出手來轟趕,隻用腳踢着,颠的轎子一搖一晃的。

    那叫花子跟轎夫兜着圈子,還在唱道:“叫我走,我就走,老闆伸出富貴手,這二年,我沒來,掌櫃的已經發大财。

    三瓜兩棗不算少,給的多了也不要。

    ” 義王聽得心煩,悶聲喝道:“打開!” 轎夫們聞聽此言,立馬放下轎子,去抓那叫花子。

    小叫花子們一看來勢不對,哄得一下四散逃開。

    隻有一個瘦弱的叫花子一邊跑一邊回頭看,一下摔倒在地。

    前面一個叫花子急的直叫:“小四兒!快跑啊!” 被叫做小四兒的叫花子還沒等站起來,已經被轎夫一把抓住,那轎夫像老鷹抓小雞似的,抓起那小叫花子就丢了出去。

    隻聽小叫花子一聲慘叫,抱着腿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兒,随即就起來一瘸一拐的跑開了。

     看着前頭就是仁泰茶樓了,轎夫們都放慢了腳步。

    不知道義王是要先來此喝茶,還是徑直去鋪子。

    義王愛喝茶,每每過來都要先到茶樓。

    果然聽見義王拍轎廂讓停轎。

     義王面無表情的下來,對轎夫們說道:“我喝口茶。

    你們先去鋪子裡讓他們準備着,就說我稍後便到。

    ” 轎夫們依言先去了。

    義王撣撣長袍,不動聲色的望了望身後,這才邁步進了茶樓。

     一進門,也不用人招呼,徑直上了二樓,在靠北一間桌子上坐了下來。

     此時正是午飯時分,茶樓裡沒有一個客人。

    義王坐下後,從懷裡掏出一方黑色的手巾,擦拭了一下臉和手,随即就支起靠着桌子的窗戶,把手巾向外搭在窗台上。

    風吹着手巾,在陽光下獵獵飛舞,就像一面旗幟。

    襯着黃色的木頭窗框,分外醒目。

    義王怕手巾被風刮跑,又用一個茶杯壓在裡面這一頭。

     夥計的這時才上來,一手提着茶壺,一手拿着茶杯。

    一邊搭在手臂上的抹布擦拭着桌子,一邊懶洋洋的問道:“這位大爺想要喝點什麼?” “來一壺龍井。

    ”義王垂着眼睛,自顧整理着袍袖。

    将袍袖從衣縫處折好對齊,再扥一扥,如此兩邊袍袖都整理完畢,才向外一甩,把手放在膝蓋上。

    折好的袍袖像是兩隻翅膀,翩然落在兩邊腿上。

     “好咧!”夥計正要走,這時才看見窗戶開着,便說道,“大爺小心受風。

    這後面背陰,吹進來的風也是陰風。

    最容易把人吹壞了。

    我還是給大爺關上吧。

    ” “罷了。

    我走的有些急,燥熱的很。

    吹一吹涼快涼快。

    ”義王說罷,擺擺手,讓夥計趕快上茶。

    夥計這才去了。

     前面說過,這西北方的出口之所以被稱之為民道,是因為從此出去都是村縣。

    其實這隻是原因之一。

    還有一個原因,是這朝歌的西北面,人口稠密,且居住的多是些貧民百姓。

    這裡的消費和朝歌中心相差很多,就是同樣一間雜貨鋪,這裡賣的都是些生活必需的日用品,針頭線腦,盆盆罐罐,而且都是些便宜貨。

    這仁泰茶樓也是一樣。

    雖然叫做茶樓,實際上也是二樓,可裡面家具陳設簡陋。

    而且是商住一體,茶樓老闆一家都在鋪子裡居住,所以看上去十分擁擠雜亂。

     南樓還相對好一些,隻擺放着幾張桌椅。

    因為來此喝茶的都是周圍的人,大家條件都差不多,所以也就不挑剔那麼多了。

    畢竟價格放在那裡。

    義王點的是這裡最貴的龍井,也不過就是十幾文錢。

     義王小口小口的呷着茶。

    劣質的茶葉苦澀難咽,可他卻像絲毫不覺得,隻機械的一口一口喝着,警覺的聽着樓梯上的動靜。

    直到将一壺茶喝的幹幹淨淨,這才放下茶杯。

    怔怔的出了一會兒神,随即叫夥計結賬。

     夥計這會兒看着勤快些了,腳步如飛的上來,看見義王正收回手巾來抖着,他忙伸出兩隻手接在下面,像是怕義王失手把手巾抖落在地。

    義王也不做聲,隻慢慢的疊好手巾,放回袍袖之中。

     這夥計是新來的,這是第一次見義王。

    有些自慚的看看自己手上那塊髒污的抹布。

    絲毫不覺得義王這番舉動有何不妥。

    有錢人嘛,自然講究了。

    通通風,晾晾手巾,都是講究的表現,他還見過一個客人,喝茶的時候得先用開水燙過杯子,這才開始喝茶。

    在他看來,這純屬是多此一舉。

    這茶水也是滾燙的,何必再用開水去燙。

    所以在他眼裡,這有錢人就是不一樣。

    再有什麼異常之舉也是正常。

     義王從茶樓出來,就直接去了一分利雜貨鋪。

    隻待到鋪子關門才回到義王府。

     這天夜裡,晴空萬裡,天空之中隻有幾顆星星,在遙遠的天際閃爍出微弱的光亮。

     義王自從回來就一直在後院書房沒有出來。

    連晚飯都是徐福給端到書房裡吃的。

    義王的書房一向是不許下人進去的,隻有徐福端茶送水。

    徐福最後一次出園門的時候,回頭還看見窗戶上義王的身影在踱來踱去。

     半夜裡,義王聽見屋頂像是有動靜,忙關了燈出來,院子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立着一個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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