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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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然捏眉心的動作稍頓了一下,随即放下手,擡眸勾勒出平時經常看見的微笑:“隻是身子有些不舒服而已,怎麽突然關心我來了?” “……你!”周之儀眼神存有懷疑:“是不是昨天發生了什麽?有接觸什麽可疑的人還是正面起沖突了?” 周賀然依舊是那人畜無害的表情,周之儀隻感覺那笑意顯得賤嗖嗖的,但怪在他臉上就不太一樣了。

    不僅沒有減損他的魅力,反倒增添了幾分難以抗拒的吸引力。

     “別笑!認真點!”周之儀微微蹙眉,用呵斥的方式掩蓋自己內心的波動。

     “真的,隻是腦子有點暈而已。

    ” “那你要是最近發現什麽可疑的人,一定要和我說,知道了嗎!” “嗯。

    ” 周之儀掌心拍膝,從沙發上起身:“行,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她轉身就準備走。

     “嘶——” “怎麽了?”周之儀剛放上門柄的手突然頓住。

     “腦子疼,要暈了。

    ” 身後的人慵懶地陷進寬大的沙發中,身子還微微後仰,一手扶額。

    他的眼神偶爾偷瞄周之儀,閃爍着幾分狡黠與難受的表情,顯然是為了能夠多和周之儀多相處的時間,而故意做出的姿态。

     周之儀站在不遠處,眼神銳利地上下打量着“頭疼”的人。

     好歹以往自己也算是一個經驗豐富的審訊員了,早已練就了一雙洞察人心的眼睛,面對過無數狡猾的犯人,她總能從對方細微的動作與表情捕捉到真相的蛛絲馬跡。

     此刻,面對周賀然那看似自然的“頭疼”表演,嘴角不易察覺的抽了兩下,緩緩道: “周賀然,你想死嗎?” 兩天之內宋遠航帶人一同走訪,如今也算是将那三名有嫌疑人員摸排的清楚了。

    朱正乾不是出租車公司招聘的司機,而是平臺線上招聘的,早出晚歸,線上打卡上班也沒遲過;宋遠航不是在丁書瀚家裏找到他人的,而是在十幾公裏外的學生家找到的。

     警方要求丁書瀚配合調查,他倒是不願意了,說什麽自己有不在場證明,剩下的隻願意等律師來了在交談。

     至于劉雁聲,目前沒有找到他的下落,突然人間蒸發了一般,也顯然三人裏面,他的嫌疑最可疑。

     因此這次,丁書瀚還真的被請去警察局喝“茶”了。

     休息室內略顯冷硬,外界的光線透過半掩的百葉窗,灑在簡潔實用的家具上。

    房間的一角,丁書瀚靜靜地坐在寬大的沙發上,他面容清秀,透入出一股溫文爾雅的書卷氣,與周圍格格不入。

    鼻梁上還架着一副金絲邊眼睛,鏡片後的眼睛內閃爍着冷靜的目光。

     丁書瀚今天穿着一身日常休閑裝,有種與生俱來的松弛感。

    然而其實看到他的那一刻,幾乎很難想象他是以嫌疑人的身份走進警局的。

     丁書瀚的雙手還捧着剛剛警員遞來的速溶咖啡杯,那是一杯簡單到沒有任何裝飾的熱飲,與他平日裏或許更習慣與品嘗的精緻茶點大相徑庭。

     然而,他卻并未流露出絲毫嫌棄的表情,端在嘴邊喝了一口,随即,一臉無辜地對面前端坐的宋遠航說:“警官,你知道的,我一個小職員,怎麽可能和什麽命案扯得上關系?而且我教的學生全是初三以下的,上哪去認識高三的學生?” 宋遠航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以一種儀式性的動作,緩緩從身旁地文件夾裏抽出幾張那天電話亭內男人打電話的照片,将這些它們依次排列到丁書瀚的面前。

     “見過嗎?” 丁書瀚的目光掃視了桌上的幾張照片,剎那,整個人微微一愣。

     照片上的半邊側臉角度,甚至還戴着帽子和口罩來作加掩護,在黑夜裏微弱燈光下的像素,那份熟悉感卻如同電流瞬間貫穿丁書瀚的全身。

     這份沖突并沒有停留太久,丁書瀚迅速從愣神中恢複過來,眼神變回原來的冷靜。

     “……”他搖頭:“沒見過。

    ” “沒見過?” “嗯。

    ” 警方也沒有什麽證據能夠拘留丁書瀚,隻能暫時把他先放了。

     傅雲行抓緊在另一張沙發上補覺,全程沒發言;周之儀則靜靜地站在窗戶旁,目光緊盯着從警察局大門走出來的丁書瀚身上。

     丁書瀚離開了警局範圍內,仿佛擺脫了無形的束縛,連步伐都變得輕松了許多。

    他站在路邊,環顧四周,确認沒有可疑或熟悉的面孔後,才放心拿出手機,準備撥打那個熟爛于心的號碼。

     随着電話鈴聲的響起,他拿着手機放在耳邊等待電話那頭的人接通,另外騰出一隻手準備攔輛出租車。

     “喂,丁哥?”電話那頭一個略帶沙啞而有力的聲音響起。

     “警方對你起疑心了,最近你就先別出來了,讓那個姓劉的出去找人。

    ”一輛出租車正好從他面前停下,丁書瀚便直接上了車。

     對面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随後有些猶豫的說:“他辦事靠譜嗎?上次不是還跟丢了一個,交給他能行嗎?” “要真辦事這麽不靠譜,死一個人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 聞言,出租車司機下意識地從後視鏡瞥了眼後座的丁書瀚,隻見他面容平靜地看着窗外。

     如此毫無情緒波瀾的說出這般話來,出租車司機已經在腦洞裏彌補了一場黑手黨老大坐在他身後,打電話指點手下将狗仔們收拾幹淨。

     司機的目光在丁書瀚臉上停留了片刻,随即又迅速收回,專心地繼續駕駛着車輛,按照顧客指示的路線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