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拾遗-求神(刘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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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件事:思考下一頓吃啥? 第二件事:撿瓶子。
第三件事:求神,高強度求神。
求神無用,但人這輩子,總要有一些執念的。
…… 劉槐香也叫柳香。
那個年代,那一輩人,假名很多。
每個人都有許多曾用名。
有些人永遠在曆史的塵埃裡深埋,有些人死在了教科書裡,有些人活了下來。
活下來的那些,或站錯了隊,餘生慘淡。
或站對了隊伍,餘生燦爛。
人性,永遠是複雜的。
在劉槐香眼裡這些人并沒有什麼不一樣。
虛名何用?慘淡也好,燦爛也罷,難不成有人能一天吃三十頓飯,睡十幾個覺? 劉槐香很想拿自己的聲名與榮譽,換一些東西。
可她換不來。
她不要名譽,不要權力,不要财富。
她要一些人活着。
現實求不得,轉道問神仙。
神仙也無用,不如向黃泉? 人死不能複活,但她可以去死。
如此,何嘗算不得一種團聚? 劉槐香早就想死了,可人生在世,總不能自戕吧?沒有敵人威逼,還未到山窮水盡之時,選擇自殺,多丢人啊。
如果真有陰曹地府,魂歸陰間,那些老戰友問:柳香啊,你怎麼死的? 她能說是自戕嗎?不能。
她要臉。
如果說人生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役,那麼自殺就是提前投降。
她劉槐香,一輩子不知道什麼是投降。
日子還是要一天一天過的。
别人等風來,她等死。
八十八了,快了,快了啊。
劉槐香早早就寫好了遺書,倒是沒有什麼後事交代,她就是想要一個儀式感。
就像打勝仗了,會得表彰。
打敗仗了,要複盤。
一個階段,有一個階段要做的事。
遺産沒什麼好說的,她沒什麼遺産。
反正都不是親生的,一群兔崽子想怎麼吵架怎麼吵架。
她才不管。
劉槐香不要求葬禮形式與規格,因為她知道,自己做不了主。
因為各種原因,亡人的葬禮,亡人總是做不了主的。
她見過很多類似的事。
越是位高權重,越是做不了主。
愛咋地咋地。
劉槐香有時候會坐在家裡的柿子樹上發呆,一邊啃柿餅一邊發呆。
隔壁人家院子裡有一株國槐。
每年春天發芽抽條,細細弱弱的槐花串,看起來瘦骨伶仃的,風一吹,左搖右擺,可憐又可愛。
這種槐花是苦的不太好吃,不過槐米可以用來泡茶,清熱降火。
但凡是苦的,隻要沒毒,都能清熱降火。
劉槐香小時候,總覺得這種槐花很好吃,甜滋滋的。
其實那是她以前分不清洋槐與國槐。
如今再吃,這一株國槐的花朵,實在是有些苦澀。
劉槐香經常夢到以前。
山河破碎,吾輩自強。
倭寇叩國門,吾輩身殉之。
很多事,經曆時不過是泥濘裡掙紮,自覺與往日并無太多不同。
回頭望才知波瀾起伏,暗流洶湧。
劉槐香有時候看兒輩的教科書,孫輩的教科書,很想笑。
明明是過去很尋常的一天,卻有那麼多事可以載入史冊。
劉槐香也想哭。
一路走來,其中艱苦,不是一本薄薄的教科書可以囊括的。
“奶奶,講故事!” 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