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试探升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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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片玫瑰色的晚霞,牆壁上塗了赤金色的夕陽,兩個黑色的剪影越靠越近。

     他輕描淡寫道:“作為股東難道不應該了解一下新注資者嗎?” “你說你從曼哈頓坐飛機過來?”謝昭突然轉變話題。

     “怎麼?” “撒謊,你從倫敦來。

    ” 他聳肩:“就因為我的口音?”懶得掩蓋的英音,posh腔。

     “不。

    ”謝昭的手指從下而上攀上他的手表,緩慢地轉過表帶,親昵的,卻一點沒有接觸到他的皮膚。

     “因為時差。

    ” 英國與意大利的時差是一個小時,美國是六個小時。

     “你的手表依然慢了一個小時。

    ” 她靠得更近,手指從他的領子遊曳至胸口,停在一片新濺的茶漬上。

     指尖輕點。

     “川甯茶。

    ”英航專供。

     “再對上航班時刻表,應該是希思羅機場。

    ”謝昭輕輕撫平他衣服上的褶皺。

     他垂眸看她,并不後退。

     謝昭擡眼,對上他的眼睛:“你想了解我,我幫你省點力氣。

    ” 她湊近對他的耳朵輕聲細語:“你隻用知道我不是好糊弄的女人。

    ”謝昭的聲音輕緩,仿佛情人低語,但眼睛像蛇一樣冷冷地盯着他。

     蛇會除掉一切擋道之人。

     兩人靠得很近,他的視線停在她嘴上,再上移到她的眼睛:“謝昭小姐像傳聞中一樣敏銳。

    ” 他繞開她,走到窗邊,拉遠了距離。

     “看來你沒少打聽我。

    ”她微微挑眉。

     “不公平,我對你可一點都不了解。

    ” 他個子很高,眼簾低垂。

     “那你想從哪兒開始了解?”他懶散地看着她帶點笑。

     落地窗外的晚霞給他鋒利的輪廓勾了一層金邊。

     他盯着她的眼睛,聲音越放越低,步步走近。

    他進一步,謝昭後退一步,後背抵到書桌,他一隻手撐在書桌上,并未把她困住。

     謝昭的視野内是他的下颌線,清晰的喉結滑動。

     他的脖頸修長,近在咫尺。

     冷白的膚色很容易留下紅印,倘若她現在掐住亦或是吻上去。

     他俯身,視線與她平齊。

     “不如從,我會不會從你的右口袋裡,拿出你所謂丢失的耳環?”他靠近她的耳廓說,低柔的嗓音像綢緞緩慢地摩擦她的耳朵。

     謝昭在這一瞬間心跳加快,不知是因為謊言被拆穿,還是因為他靠得太近。

     她臉微側,和他對視。

     這一瞬,兩人氣息糾纏。

     淺淡的,雪山,冷香。

     “很高興我們互相了解了。

    ”他似笑非笑地看她,語調很輕。

     “下次找東西,記得開燈或者拉開窗簾。

    ” 他直起身,走到門口,恢複公事公辦的語氣:“我就不打擾謝小姐休息了。

    接下來的幾天我們還有很多事務需要共同探讨。

    ” “對了。

    ”他打開門又回頭,眼裡滿是揶揄:“不要買旋背式,如果你想丢耳環。

    ” 他有教養的嗓音令她生氣。

     謝昭的耳環貴重,必須擰動旋背才能取下,一般不會意外掉落。

     * 意大利的夏天太陽落得遲,晚宴開始時天還亮着。

     釉青色的天連着海,一抹粉色的霞光沉在海平線上,遠處浮着藍灰色小島的剪影。

     宴席就設在室外鮮花遍野的山坡上,面對海景和夕陽。

     陳董附庸風雅,座位次序安排參考十五世紀意大利舊貴族。

    謝昭作為最尊貴的客人,坐在女主人身邊。

    新股東就坐在謝昭旁邊。

     宴席由一張張長桌拼接而成。

    餐桌裝飾用亞麻桌布搭配素色鍛布餐巾,很夏天的顔色,搭配着藤椅。

     餐具是釉上彩瓷器,白底藍花的瓷盤。

     餐巾疊成了主教皇冠樣式。

     桌上銅花瓶裡是紫色繡球花,旁邊放着巴卡拉水晶雕,銀質燭台點着蠟燭,木盤上擺着當天新鮮綠色食材。

    頭頂的樹枝上拉着細繩吊着小巧的水晶吊燈。

     吊燈光,燭光,玻璃杯和水晶雕共同折射出更多光線。

     上來的開胃菜是粉紅玫瑰色的帕爾瑪火腿配綿羊奶酪。

    配的紅酒是巴貝拉葡萄酒。

     謝昭側目觀察他。

     他是唯一不喝酒的人,隻要了一杯桃汁汽水,此時全神貫注地用吸管喝透明杯子裡冒泡泡的粉色飲料。

     按照這裡的禮儀,上頭一道菜時要和坐在自己左邊的客人交流。

     謝昭和梅夫人寒暄。

     “聽說謝小姐和新娘是中學校友?” 索菲亞替她答:“是呀,我們小時候在日内瓦的寄宿學校。

    ” 謝昭點頭微笑。

     當然是假的,謝昭成年前的經曆全是僞造的。

    她中學時在窮鄉僻壤,她的父母幾度不讓她上學呢。

     隻不過當你對一個有求于你的人撒謊,說自己和她是校友,她會毫不猶豫地相信。

     所以哪怕中學時從沒見過她,索菲亞也堅信如今身份尊貴的謝昭是她的校友。

     謝昭微笑:“不過不同屆。

    ”這樣可以減少對方追問細節。

     梅笑道:“真是巧了,聽說表侄好像也是讀過這個學校。

    ” 謝昭警鈴大作。

     夫人看向他們:“你們兩同齡,讀的應該是一屆?” 謝昭立刻撇清:“恐怕不是,我讀書早。

    ” 梅夫人說:“不管怎麼說,兩位是校友一定很有共同語言。

    ” 這位新股東,陳表弟坐在一邊,仿佛若有所思的樣子。

     謝昭用叉子把盤子裡的火腿翻來翻去,就是不進嘴。

    她開始快速回憶背過的背景資料。

    老師,學生名單,滑雪比賽。

     來不及,她還需要争取一點時間來完善她虛構中學經曆的細節。

     謝昭連續抿了幾口紅酒。

     這個男人很危險,隻要她說錯一句就會立刻被拆穿是冒牌校友,連同着她以前的身份一起被懷疑。

     難道她剛到這裡幾小時就翻車? 其實緊張的也不止是謝昭一人。

     這位陳先生也不願意聊這段瑞士同窗故事,和謝昭一樣,他也沒有讀過瑞士的寄宿學校。

     因為他壓根就不是陳家的表弟,新股東。

     他是陳董請來抓内鬼的測謊專家——江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