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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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醫 不曉得什麽時候冒出櫃臺的秦小醫,單肘撐在臺案上,整張側臉斜依在掌心上,另一隻手掐着煙鬥,微翹起唇往空中吹出一口白煙氣子,漫不經心好生悠閑。

     “秦大夫,求求你了。

    我都尋你三回了,你就去為我母親瞧瞧病根吧。

    ”俊年郎紅着眼懇求着,手下一刻都不得停歇的從被反複縫補的粗布口袋裏掏出錢銀捧在掌心。

     那秦小醫生得一副慈眉善目,幾縷飄逸白須随着風輕輕閃動,一身上品醫官深青色長袍,領口與袖口處各用銀線繡着精緻雲紋,腰間系着一條黑色腰帶,上面鑲嵌一顆圓潤玉寶,完全不似平民應有的衣料,不仔細看也知道是上好的皮革錦緞。

     江姚憋着心思納悶。

     一個平民醫師怎會穿得堪比皇宮裏那些上乘禦醫,難道這秦小醫和江慈岚有一腿?同樣帶着萬惡的貪欲,拾取百姓錢財。

     此番料想,足以說明江慈岚已經把這個和諧平善的歸淵吃透了。

    就如蟲蛀了牙,爛到根底。

     俊年郎求了半晌,淚芯子都快奔湧而出了,緊着下一刻似就要下跪磕頭做出他能做到的最後請求了。

     可秦小醫不為所動,仍舊掐着煙鬥,哼着小曲,盯着那外頭的雪花兒紛紛揚揚掩了枝頭。

     眼瞧着平日裏就連不喜識讀詩書的江姚都知曉“男兒膝下有黃金,有淚不輕彈。

    ”這樣一個道理。

    可秦小醫卻像是在逼他,這般程度的把一個俊年郎自尊逼近深淵,随意踐踏。

     隻不過奇怪的是旁側仍不松手抱着江姚的季辭眨巴着眼,方才那根緊繃的弦似快速松懈了下來,思索了好一番。

    目光從秦小醫身上轉到那俊年郎,全部吸引力最終像看戲。

     這孩子~怕是腦子又遲鈍了一拍,也不去勸阻一下那俊年郎。

    江姚內心擺着頭,長嘆一口氣,不再多想。

     季辭五歲就搬入歸淵,此後便常年伴江姚身側。

    不管他是讀私塾,還是遊玩。

    總能日日瞧見他的身影,足不出戶的日子裏江姚便得了這麽一個愛好,就是喜歡觀察他的任何小動作及小反應。

     江姚年歲比季辭大那麽一歲,于是他就纏着她,讓她同意他喚自己阿姚姐姐。

    她生性不喜歡姊妹兄弟,隻當是個玩笑話罷了,沒想到喚了這麽多年。

     然而這麽多年卻發現,這位阿弟的腦子似乎總會出現點什麽問題,雖說他長得一幅精明的模子,行為上卻總給人一種傻了吧唧的感覺。

     這些吐槽言語隻能在內心想想罷了,季辭不喜歡別人當着他的面說他是個小傻子,況且這種話并不禮貌。

     “好了,好了,先回去等着。

    ”秦小醫擺擺手,掐着煙鬥敲了敲臺案,無奈的打發了。

     俊年郎像是聽了什麽了不得的話,忙高興的扯過秦小醫的手,把方才捧在掌心的錢銀塞了進去。

    “我在家裏等着秦大夫。

    ” 也不怕對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居然這般的就相信秦小醫一定會去。

    那遠去的背影像是個幼孩得了獎勵,滿懷信心的輕快。

     “師父,你當真要忍心騙那陸才子嗎?他考功名十餘年載,卻被富家子弟取而代之榜位,家中那老母親省吃儉用供着他讀聖賢書,心願還未了,就先斃了……”不知何時爬上臺案的孩童,兩隻小腿懸晃在櫃前,悶悶不樂的抱不平。

     話還沒等他說完,就被一隻粗糙的大手給捂了小嘴,待他掙紮着悶聲支吾了幾聲,這才察覺自己毫無還手之力,便妥了協怒瞪那隻手的主人。

     秦小醫笑呵呵的,在嘴前豎起一根手指頭,示意噤聲,搖搖頭說:“當瘋即是瘋,當靜即是靜,無力回天便左右不了,事事要留個冷心,不過多共情。

    ” 看着不大的孩童,兩隻大眼圈着疑惑,這句話并沒有解答他們為什麽要騙那陸才子,也着實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你不去看看?”說起這話,季辭還特意偏了偏頭,其實他是生氣的,故意而為之。

     他把一切都看在眼裏,也自是知道秦小醫在騙那俊年郎。

    隻是他生氣的是明明悠閑得不成樣子,卻還不趕快幫他瞧瞧懷中之人如何了,拖着時辰。

     面前的兩人仿佛聽了什麽天大的笑話般,滿腹笑聲哄堂而起。

    剛剛他們已經很明确的說了是不會去的,即使出于好心的欺騙。

     季辭皺眉不解“秦小醫,你笑得如此開懷作甚?”。

     “小子,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愛開玩笑。

    ”秦小醫知曉季辭話裏有話,他繞過身前的櫃臺,将煙鬥插入腰間,頗為驕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