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天堂与黑色正义

關燈
    在陰冷的石縫中摸到一個冰涼的金屬圓片,起身借助星光觀察,孩童發現這枚貨币的樣式很奇怪,他不來自瑞德姆沖鋒軍所發配的硬币。

     它來自哈爾曼聯盟。

     回到家後,孩童将這件事講述給他的父親,但他的父親卻把孩童痛罵了整整三個小時,他的母親坐在一旁掩面哭泣,任由淚水流到他們珍藏的一支步槍上。

     “那是哈爾曼聯盟的人!哈爾曼聯盟的人都是怪物,都是侵略者,他們曾用子彈,炮彈,毒氣甚至是核彈奪走我們同胞的性命,你這樣的行為是對同胞期望的侮辱,是對瑞德姆沖鋒軍使命的亵渎!你就應該用手槍去把他的頭打爆!”他的父親怒吼着,聲音在混凝土裝甲鑄成的房屋中回蕩,憤怒永不消逝。

     他的母親很心疼他,但無能為力,孩童的行為讓他失望至極,憤怒至極,但也深感無力,隻能抱着步槍哭泣,淚水滴到槍身上,從槍機流入彈膛,最後浸染着每一顆子彈。

     當夜,對孩童來說是個不眠夜。

     終于有一刻,哈爾曼聯盟在他的生命曆程中,有一刻不再是怪物——哈爾曼聯盟并非人人都是毫無人性怪物,有些人他們有牽挂,有感情,會因為親人的逝去而悲傷,更會因為懷念死去的敵人而穿越封鎖線,即便放棄生命也要來墳墓前看一眼。

     孩童緊緊抓住青年給他的糖果,将它藏在床底。

     翌日,電視上播放着哈爾曼聯盟的偷渡者的處刑畫面——這些偷渡者的目的很簡單很純粹,就是回到昔日的戰場上懷念已故的親人。

     瑞德姆沖鋒軍的處刑工具是塹壕棒,這種武器在一戰時被用作塹壕戰,能輕易敲碎敵人的頭骨。

     而今日的受刑者,赫然就是孩童昨天遇到的青年。

     在往日,孩童幾乎不會錯過任何一次處刑畫面,他會目睹着那些偷渡者是如何被塹壕棒敲得腦漿四濺血肉橫飛的,甚至會因為偷渡者被處決而歡呼。

     而今日,望着青年那因赴死而絕望的容顔,孩童感覺他不是個怪物。

    孩童第一次如此懼怕處刑畫面,他閉上眼睛捂住耳朵,甚至想逃回房間用被子捂住頭,不去聽青年的慘叫和骨肉的碎裂聲。

     但他的父母不會妥協,他父親有力的雙手将孩童按在沙發上,雙指按着孩童的眼皮,強迫青年被處決的畫面湧入眼眶。

     “瑞德姆沖鋒軍的每一位孩子都是英勇的戰士!我們是天生就要去戰勝哈爾曼聯盟的惡魔的勇士!絕對不可以對那些惡魔産生任何情感!”他的父親在耳邊訓誡着。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内容! 不知是因為心理作用,還是那次處刑真的被延長到難以想象的長度——孩童都覺得那次處刑比平常漫長痛苦無數倍,塹壕棒一下下地敲碎青年的骨骼,直到把他的上半身完全打成碎片,屍體則被鐵絲串在電線杆上。

     最終,孩童成了黑海嘯号的艦長。

     艦長感到極大的負罪感,他的内心有一種聲音告訴他,他和整個瑞德姆沖鋒軍不過是仇恨與偏執的産物,是可怕的惡魔,自己所做的這一切都毫無意義,反而會為禍天下蒼生。

     瑞德姆沖鋒軍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仇恨而生的麼? 是的,整個沖鋒軍的經濟都在為戰争服務,人民已經疲憊不堪。

     是的,整個沖鋒軍的政治都在為戰争服務,意志已經愈發瘋狂。

     是的,整個沖鋒軍的思想都在為戰争服務,仇恨已經滲入骨髓。

     迷茫之際舉頭望去,原先在純白天空上盤旋的黑色斑點,此時已經籠罩半個蒼穹,壓抑着艦長内心的一切。

     艦長忘卻自己為何而戰,仇恨因誰而生,自己的記憶深處忽然被挖出一大片空白。

     但忽然間那空缺的記憶被補全,他想起1978年的事情。

     1978年,他20歲,已是年輕人。

     年輕人在結束一天的海軍軍事訓練後回到街區中,但往常打着鐵質雨傘出門的鄰居卻悄無聲息。

     背着新發的薪水與糧票上樓來到家門前,敲門許久卻久久沒有回應,年輕人隻好用鑰匙打開房門,家中卻反常地空無一人。

     一個想法如同雷擊般在年輕人腦海中激起巨浪,年輕人轉身沖出家門,甚至連門都沒關就向着街頭一棟圍滿人的樓宇跑去。

     有無數人從樓宇中走出,容顔覆滿悲傷與淚水,手中是一束束白花,嘴中不停重複着“最後審判”“複活谷”等字眼。

     年輕人沖進樓宇,不斷祈禱着熟悉的容顔不會出現在照片上,但上帝沒有保佑他。

     在死者認領的照片中,年輕人父母因芥子氣而潰爛的面孔赫然在列,甚至他幾名為數不多的摯友的面孔也在其中,他們的臉龐上都是一層無法洗刷的蒼白。

     “同胞們!看看哈爾曼聯盟對着你們的親人做了些什麼!我們要複仇,我們要将這一切百倍奉還給他們的土地,百倍奉還給他們的敵人!讓仇恨永遠延續下去!” “複仇!”年輕人悲憤地随千萬人振臂高呼:“讓仇恨永恒!” 年輕人失去了一切——親人,朋友,以及他的生活。

    他的人生前所未有的空虛。

     失去一切的那個不眠夜,年輕人将1968年青年被處決的錄像反複觀看20遍,他要在敵人的血液中,徹底将那荒誕的同情洗刷幹淨,讓他的血液中隻留下仇恨。

     他将青年留下的硬币與那早已腐爛的糖果扔到下水道裡——它們早該去那裡了。

     群星晦暗,年輕人點燃香煙,帶上一把鐵鍬,一壺火藥與打火機,順着童年的記憶來到亂石灘上翻找着。

    年輕人找到當年布滿鏽迹的鐵塊,并用鐵鍬将鐵塊掀飛,讓它消失在亂石中。

     鐵塊下,用俄語寫着青年母親名字的石頭仍在那裡,埋在土壤中的白花已然腐爛。

     年輕人将裝滿火藥的水壺放在石頭旁,借着香煙的微光熟練地牽出導火索,并用火柴将導火索點燃,将香煙扔在原地。

     亂石灘上傳來一聲久不消散的巨響... 最終,年輕人成了黑海嘯号的艦長。

     無數畫面在艦長面前閃回般掠過——在絞肉機般的戰場上,他的無數摯友,知己與可靠的前輩都死于哈爾曼聯盟之手,他已經深知自己的仇恨來自何方。

     死去的千萬同胞還在地獄看着自己,等待着複仇。

     籠罩半個蒼穹的黑點此時已經将整個世界染成黑色,但艦長已經不覺得壓抑。

     這是黑色正義,獨屬于瑞德姆沖鋒軍的黑色正義。

     W.鄂爾姆斯的期望還在自己的身上,天堂之潮不能就此終結! 艦長猛然從幻夢中驚醒,倒不如說是他的靈魂從奇點重新膨脹為一個充滿仇恨的宇宙。

     身體各處傳來酸痛,但這對從地獄而來的艦長不算什麼。

     武器操控室逐漸浮現在眼前,無數個請求批準使用炮射核彈的命令在屏幕上反複閃爍着。

     回首望去,在武器操控室的門口,無數人用防化服頂着天堂衍生體的攻擊,硬生生将數塊防輻射裝甲堆砌到一起,阻斷天堂衍生體對艦長的攻擊。

     而在此時的走廊内,無數運輸防輻射裝甲的人倒在走廊中,構成一道悲慘的血肉之道。

     “炮射核彈已經分配...” 短短數分鐘,海平面上就升起人造的烈日,海水沸騰蒸發,而龐大神秘的天堂衍生體也被沖擊波扯碎,被沸水徹底煮熟,最終被火焰風暴蒸發。

     将近一半的人在天堂衍生體的攻擊下死亡。

     從靈魂的坍縮中醒來,瑞德姆沖鋒軍依舊堅持着黑色正義。

     喜歡新冷戰:異界入侵請大家收藏:()新冷戰:異界入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