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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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知道大老爺的金子從哪裡來。

    ”清溪看向趙荑,又急急垂下眼睑,不敢和趙荑對視,繼續說道:“奶奶知道奴婢不是家生子,要想在府裡出頭,隻能依附府裡的老人兒。

    奴婢得機會識得了老侯爺身邊的韓媽媽,日日噓寒問暖,僥幸認了幹娘。

    也得幹娘求到老侯爺頭上,才有機會服侍奶奶。

    奴婢感念幹娘恩德,但凡能出院子就去幫幹娘做些活計。

    一日,奴婢去幹娘家裡,結果在屋外聽到她和兒子說話。

    幹娘兒子是大老爺的貼身小厮,很得大老爺器重。

    奴婢本不想偷聽,可卻聽見什麼河道,什麼水災的話。

    奶奶知道奴婢家裡就在這河道郡莊子上,聽說和家裡有關的話,自然想知道更多,于是就站在窗外偷聽了。

    ”她頭又往下垂了垂,很是羞愧的樣子,不過還是接着說道:“奴婢沒想到會聽了大老爺秘事。

    幹娘兒子說南邊遭了災,大老爺擔心存在莊子上的财物,想着是不是該挪走,可又怕路上出岔子,就想派人去探探。

    如果情形還好就不動,如果情況失了控,再想法子把财物重新安置。

    幹娘說大老爺不體諒下人,都知道遭災,洪水萬一泛濫,派去的人怕性命都不保。

    幹娘兒子說大老爺連加固河堤的錢都能貪墨,大把百姓的身家性命都不理會,怎會顧忌他們幾個下人死活。

    說當官的都是一丘之貉,那貪墨的銀子都水監上下沒有不得利的。

    奴婢聽到這些也怕了,這樣的辛秘事兒,知曉了是會要命的。

    奴婢就偷偷溜了,再也沒敢和人說起。

    ” 趙荑聽着清溪的話,面上不見異樣,心裡卻駭浪翻湧。

    貪官污吏曆朝曆代層出不窮,不過以她的年紀和閱曆,也沒甚機會接觸,如今得知自己的公爹就是大貪官,還貪墨修築河堤的銀兩,完全不顧及沿岸黎民百姓的生計性命,她心裡極是憤恨。

    年少總有仗劍江湖、替天行道的意氣,最看不起,甚至想殺之後快的就是這類貪官污吏。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呼出,說出的話波瀾不驚:“這事兒我知道了,以後爛在肚裡!” “是!奴婢若再和他人多言,必定不得好死!”清溪發了毒誓,不過心下卻是暗忖,之前已和那人說了,當然不會再與他人言。

     “你接連欺瞞主子,本不該留,但好歹你也是老侯爺開過口的,也罷,就先留下,隻是要降為三等粗使。

    你可想想,是要留下,還是等回了府裡再尋他處。

    ”趙荑淡淡說道,似乎剛剛聽到的事兒不過鄰家添了一個新生小娃兒。

     “奴婢願意留在奶奶身邊!”清溪語帶哽咽,似歡喜異常。

     趙荑并不在乎她如何想法。

    她其實不想留下清溪,但她身邊總得有隆昌侯府的人,不是清溪也會是别人。

    目前看清溪雖然仍有疑點,但家世清白,尚在掌控之内,且她走了老侯爺的門路,這府裡誰的面子都可以不給,但老侯爺的面子必須給。

    笑話,大boss開了口,就算他不記得,你也不能駁回去。

    這是規矩,走到哪裡都适用的規矩。

     清溪退出正屋時與清瀾擦肩而過,清瀾沒有擡頭,清溪也目不斜視。

     繞過屏風,清瀾又跪到冰冷的青磚地上。

     “你可有什麼要說?”趙荑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奴婢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清瀾垂首筆直地跪着,瑩潤白皙的脖頸将趙荑的目光凝住。

     “你确定沒有什麼可說?”趙荑語氣裡有了惡趣味。

     清瀾不知道趙荑想如何處置她,但她能說些什麼?有些話她說了會死,不說也不會有好下場。

    她猶豫了下,還是緘口不言。

     “哼,你真以為我好性兒就不能拿你怎樣。

    不必把你賣去什麼肮髒地方,隻需個人牙子,随便哪個腌臜府邸,隻看你這副皮相就會出個好價錢。

    你這年歲也是正好,人家不會在意你有無身契,沒有給你僞造一個又有何難!”趙荑的指甲在折背椅的硬木扶手上刮擦得咯吱作響。

     清瀾錯愕地擡頭,又急忙垂下。

    她覺得那聲音像惡魔滲着血漬的獠牙碰撞發出的咯咯聲,一股涼意沿脊背直沖頭頂。

    這不是五奶奶!她心裡忽地冒出這樣的念頭。

    這是魔鬼!五奶奶是大家閨秀,不可能做出這樣逾矩的行為!她駭得心膽俱裂,整個人驚懼地倒向後側。

    撲通一聲,身體落地的聲音伴着劇痛,清瀾瞬間回神。

    她撐着身子重又跪好,隻狠狠咬住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任何一點聲音,但身體的劇顫出賣了她的情緒。

     趙荑冷眼看着她的舉動和神色,忽地嗤笑出聲:“想起來說什麼了?” “奴婢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奶奶凡有問詢,奴婢一定知無不言。

    ”清瀾竭力控制着自己的顫抖。

     “說說你知道的清溪,事無巨細,但凡特别的都說說看!”既然暫且不能棄了清溪,她就得知道更多。

     清瀾張張口,翻湧的情緒難以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