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竭力厮杀,只为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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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歎了口氣,擡手一指侯府馬車:“上車吧,我正好要去裴國公府一趟。

    ” 秦安現在四肢早就匮乏無力,僅憑着一口氣強忍着不讓自己倒下。

     裴國公府,他一定要活着回去。

     于是,他行禮一謝,坐進了馬車。

     馬車徐徐前行。

     秦安将身體蜷縮在角落,盡量保持兩人的距離。

     生怕一靠近,他的心會莫名疼起來,回憶起兩人甜蜜的過去。

     但這般疏遠的秦安,令蘇柒感到難受極了。

     她從一旁的矮幾上斟了被熱茶,試圖拉進兩人距離: “裴世子,口渴的話,這裡有.......” “多謝蘇小姐好意,奴才喝不慣熱茶。

    ” 秦安拒絕接茶,聲音嘶啞幹澀。

     在鬥奴場的三年,早就喝慣了苦澀的冷水,吃糠咽菜,甚至餓極了連人血都喝過。

     早已忘了茶水的滋味。

     他的拒絕,令蘇柒手上一僵,心裡更舔苦澀。

     她清咬着嘴唇,目露懷戀。

     最後咽下滿腔的苦澀,勉強扯出一抹笑。

     一路無話。

     馬車緩慢在國公府門口停下。

     秦安下車擡眸,便看見了一棟巍峨聳立的朱紅色宅邸,匾額上寫着“裴國公府”四字。

     蘇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消失在宅邸。

     秦安收回視線,垂着腦袋一步踏入緊緊跟上。

     一路上府中家奴錯過他身邊時,眼裡皆是嫌棄,捏着鼻子從他身邊疾過。

     他地臉上毫無波瀾,這些厭棄對他來說,早已習慣了。

     剛走進前院,秦安便落入溫暖的擁抱,帶着哭腔: “為娘的安兒終于回來了,你受苦了,都是娘沒用,三年前護不住你......” 滾燙的淚水浸濕了他血腥刺鼻的破爛外裳,将秦安心底騰升起委屈硬生生給壓了下去。

     他掙脫懷抱退後兩步,俯身行禮: “奴才秦安見過國公夫人。

    ” 裴夫人一滞,整個人怔愣得望着自稱秦安的兒子。

     眼淚更加控制不住的流了下來,她的安兒終究還是記恨着她們。

     三年前,在太子大發雷霆要降罪整個裴國公府時,她們極力撇清了他和裴府的關系。

     他是賤婢的孩子,姓秦。

     還親手将他送去了那裡皆是亡命之徒,有去無回的鬥奴場。

     她夜夜抄經念佛,祈禱安兒能在鬥奴場活下去,等待時機接他回來一家團聚。

     如今他回來了,卻對她這般疏離。

     想起這三年裡,她的安兒遭遇了什麼事情,裴夫人再忍不住。

     伸出顫抖的手握住他的血手,哽咽: “安兒,是娘對不起你。

    你怎麼渾身是血,哪裡受傷了,我讓府醫給你……” 秦安往又後退了一步,避開她的手,垂眸:“不必了國公夫人,奴才現在過得很好,勞夫人挂記了。

    ” 他的态度依舊恭敬疏離。

     他在被抛入泥濘深淵那刻起,便已經被腐蝕地鐵鏽斑斑。

     他等過,盼過,祈禱過她們還他一個公道,接他回家。

     最後等來了絕望,和為了存活下去隻能拿命去厮殺。

     裴夫人驚愕地睜大眼睛,最後忍不住的掩面大哭起來。

     “娘,莫要哭壞了身子,阿兄回來了是件開心的事。

    ” 秦安這才注意到,裴煥也在。

     正擁着裴夫人拍背寬慰着,俊朗斯文的面容上含着溫潤的笑。

     随之,他朝一旁緘默不言的蘇柒謝道: “柒柒,多謝你送我阿兄回府。

    ” 蘇柒笑得很溫婉:“應該的。

    ” 這樣一副畫卷,讓他覺得分外紮眼,隻覺得渾身疼痛,連忙移開了視線。

     比起三年前,裴煥氣質似乎越發穩重内斂,舉止間多了些許世家子弟該有的雍容貴氣。

     毫無當年瘦弱、怯弱單薄的影子。

     隻是,三年的時間,足夠改變一個人了。

     他眼睑低垂,遮住眼底的黯淡。

     聽到蘇柒的聲音,裴夫人這才擦幹眼淚,不能在未過門的兒媳面前失了儀态。

     末了,一臉慈愛的摸了摸秦安髒亂消瘦的臉頰: “安兒,回來就好。

    你趕緊下去換身衣裳,待會好去見你祖父,他可是日夜都盼着你回來。

    ” 秦安心髒抽搐了下,垂眸不答。

     至此,從未有人問他一句: “阿安,這三年你是如何熬過來的?” 苟延殘喘,竭力厮殺,隻為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