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织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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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官屬内,嚴道育如同一具被抽去了生氣的木偶,機械地坐在織布機前,手中的梭子有氣無力地在經線間穿梭,每一次的動作都帶着深深的倦怠與無奈。

     她身上那件粗布衣服,顔色因反複洗滌而變得灰暗無光,恰似她此刻黯淡無光的人生。

    頭巾松松垮垮地包裹着頭發,幾縷發絲從鬓邊垂落。

     如今太子和太子妃大婚的消息如同一道緊箍咒,将她死死地困在了織布機前。

    這兩個月來,她日日埋頭于織布之中,從晨曦微露到夜幕深沉,手指被絲線勒出了一道道血痕,腰背也因長時間的勞作而佝偻彎曲,每一寸肌膚都在訴說着疲憊與痛苦。

     嚴道育的心中燃燒着熊熊怒火,一遍又一遍地怒罵着劉義隆:“狗皇帝,你将老娘害到這般田地,如今我卻還要為你那嬌生慣養的死鬼兒子和兒媳還有大臣宮女太監做這勞什子衣服,我呸!”她的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雙手因憤怒而微微顫抖,手中的梭子差點滑落。

    她恨不得将這織布機砸個粉碎。

     嚴道育心裡煩躁極了,她滿心想着偷個懶、歇一歇,可這太子大婚可馬虎不得。

     這時,一個官奴婢輕輕地走了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道:“嚴道育,這織布的活兒可快好了嗎?” 嚴道育不耐煩地擡起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回道:“我怎麼知道!這活兒又不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的,你要是這麼閑,就去多幹些自己的活,别在這瞎操心!”那官奴婢被她這突如其來的怒火吓得一哆嗦,連忙低下頭,諾諾地退了回去,嘴裡小聲嘟囔着:“我也是好心問問,怎麼就發火了……” 等那個官奴婢走後,和嚴道育還算有些交情的奴婢悄悄地靠了過來,她眼神中透着幾分神秘和關切,輕聲說道:“仙姑,您且忍忍這一時的委屈吧。

    我剛得到消息,外面都在傳,這次太子大婚,主大赦天下。

    您想想,您來這奚官屬也有些時日了,說不定這次就能借着大赦的機會離開這鬼地方,重新開始生活了。

     “重新開始生活?這幾個字說起來輕巧,可對我來說,卻比登天還難。

    ”嚴道育的聲音輕如蚊蠅,卻又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絕望, 說着,往昔那些幸福的畫面不由自主地在她眼前浮現:父母慈愛的面容,大哥大嫂的歡聲笑語……而如今,一切都已化為烏有,隻剩下她孤身一人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苦苦掙紮。

    想到此處,嚴道育的眼眶微微泛紅,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一旁的奴婢阿青看着她這副模樣,輕輕拍了拍嚴道育的肩膀,柔聲說道:“仙姑,我知道您想起張大哥心裡不好受,他以前那些偷雞摸狗的事,确實不應該,落得被斬的下場,還讓您也跟着受苦,成了這奚官屬的奴婢。

    但日子總得往前看,您出去以後,找個踏實的良人嫁了,重新開始生活吧。

    而且,您之前不是和王鹦鹉提起過她哥哥嗎?我聽您說的時候,感覺您對他也有幾分情誼,實在不行,您就等他幾年,說不定會有轉機呢。

    ” 在那透着絲絲寒意與沉悶氣息的奚官屬内,織布機的“嘎吱”聲響個不停,仿佛是這壓抑空間裡無奈的歎息。

    幾個奴婢都低垂着頭,機械地重複着織布動作,嘴裡忍不住小聲地議論着各自的心事。

     阿蓮一邊揉着自己那酸痛不已的手腕,一邊帶着濃濃的疲憊與哀怨說道:“唉,真的是同人不同命啊,有些人天生就是富貴命,打小就衣食無憂,哪像咱們,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盼來赦免,讓咱脫離這苦海呀。

    ” 阿玲聽了,手中的梭子頓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