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衡阳雁去无留意(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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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切的笑容,接着道:“但是與你相處的日子,我感覺自在很多,仿佛可以放下所有的防備和拘束,做回真正的自己。

     在東宮那紅牆碧瓦環繞的雅緻花園裡,陽光透過層疊的枝葉斑駁灑落,鋪成一地璀璨的光影。

    王鹦鹉挽着輕薄的羅衣袖口,步履輕盈地走在蜿蜒的小徑上,與她并行的劉休遠則是儒雅從容,在這秋意漸濃的午後,享受着難得的甯靜時光。

     王鹦鹉突然停下腳步,目光落在路邊一株楓樹枝頭上,那些泛着微紅的葉片猶如錦繡般裝點着秋色。

    她回眸淺笑,對着劉休遠溫言軟語:“阿劭,你會玩拔葉梗遊戲?取一片葉子,巧手輕輕一扯,看誰能保持葉梗不斷。

    ” 劉休遠微微一愣,随後輕輕搖頭,眼中閃爍着回憶的光華,“那倒未曾試過,不過我倒是聽說過這個遊戲。

    ”他的語氣中帶着些許遺憾,卻又夾雜着對未知的新鮮期待。

     見此情景,王鹦鹉靈機一動,輕快地摘下一片楓葉,纖細的手指熟練地撚住葉梗,示範給劉休遠看。

    “來,我教你如何玩。

    ” 王鹦鹉看着劉休遠手中那片楓葉梗,她耐心地講解着遊戲規則:“這遊戲很簡單,兩個人各執一片葉梗的一端,然後一起用力拉扯,誰的葉梗先斷,就算輸。

    ”她邊說邊示範,嬌嫩的手指輕輕捏住葉梗。

     劉休遠饒有興趣地接過葉梗,認真地重複着王鹦鹉的動作,他那平時沉穩的臉龐此刻也被遊戲帶來的趣味所點亮,眼中閃耀着孩子般的興奮。

    他微微一笑,對王鹦鹉說:“原來如此,沒想到這看似簡單的遊戲裡還藏着這麼多樂趣。

    ” 劉休遠初次接觸拔葉梗遊戲時,動作略顯笨拙,而王鹦鹉憑借其靈活的手指與敏銳的直覺,迅速掌握主動,連續數次輕巧地戰勝了劉休遠。

    每赢得一局,她便會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那笑聲宛如清泉擊石,晶瑩剔透,猶如秋日陽光下的銀鈴,歡快而不失優雅。

     王鹦鹉得意地瞥了劉休遠一眼,嬌笑着說:“阿劭,你這侍衛怎麼連這點小遊戲都玩不過我一個小宮女呢?”她的話語中帶着明顯的戲谑與挑釁和嬌媚。

     然而,劉休遠并未被挫敗,反而在失敗中逐漸領悟了遊戲的精髓。

    他那寬大的手指開始熟練地把握力度,憑借天生的強健力量,逐漸扭轉了頹勢。

    當劉休遠最終依靠力氣優勢扳回一局時,他也不失幽默地回應:“鹦鹉,我算是領教了你的機敏與聰慧,不過,看來這世上有些事情,還是需要用點力氣的。

    ” 兩人坐在花園的石凳。

    每一次的拉扯,每一次的斷裂,都伴随着王鹦鹉銀鈴般的笑聲和劉休遠爽朗的笑聲,那笑聲如同和煦的陽光,穿透了東宮花園的秋色,也溫暖了彼此的心房。

    他們暫時抛開了宮廷的繁文缛節與紛擾世事,沉浸在純粹的喜悅之中。

     然而中秋節即将來臨的這個時節,皇宮内外本應彌漫着團圓和喜慶的氣氛,然而一則從彭城傳來的噩耗打破了這甯靜祥和的畫面。

    劉義隆此刻正端坐在禦書房中,案頭擺放着尚未書寫完的中秋祈福文稿,月光透過窗棂灑在他凝重的臉龐上。

     順喜這個黃門小心翼翼地走進來,低眉斂目,神色哀痛,輕聲禀報:“陛下,剛收到彭城急報,征北将軍徐州刺史衡陽王薨了。

    ” 劉義隆手中的狼毫筆瞬間停滞,他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驚愕與悲痛交織的複雜情感,半晌才緩緩開口:“你說什麼?再報一遍。

    ” 順喜強忍淚水,再次重複道:“是的,陛下,衡陽王,身染沉疴,最終不治,在彭城駕鶴西去。

    ” “陛下,這是衡陽王臨終前留下遺折。

    ”順喜雙手捧着一封密封嚴實的信函,聲音微微顫抖。

     劉義隆坐在龍椅上,手中緊緊握着剛剛從彭城傳來遺折,字迹雖然清晰,但每一個字都如同針紮一般刺痛他的心。

    他不禁回想起與劉義季年少時在荊州一同讀書、一起成長的日子,那些共享歡笑與淚水的記憶此刻猶如昨日重現。

     劉義隆接過遺折,指尖輕輕摩挲着封口的蠟印,仿佛能感受到劉義季最後的溫度。

    他強忍心中悲痛,緩緩打開信紙,一字一句讀來,劉義季在信中懇求他對四哥劉義康寬恕,并表示自己生不能盡孝悌之責,死願魂歸故裡,骨肉相連。

     劉義隆在讀罷劉義季的遺折,得知其死前堅決不肯相見的原因後,内心如同被重錘敲擊,痛苦而複雜。

    他坐在龍椅上,手中緊握着那張浸染着弟弟最後氣息的紙箋,心中的怨恨與無奈交織在一起。

     一方面,劉義隆無法接受劉義季至死都不願見自己一面的事實,他的心如刀絞,仿佛有一股冷冽的寒風從心底深處刮過。

    他不明白為何自己的骨肉兄弟竟對自己如此決絕,難道是因為他對劉義康的處置過于嚴苛,以至于讓劉義季對他産生了深深的誤解與失望?他不禁自問:“朕為國家安定,不得已做出這樣的決定,為何你就不肯理解我這顆身處高位卻孤獨且沉重的心呢?” 另一方面,他又深深地明白,作為一國之君,許多時候必須舍棄個人情感,以大局為重。

    他知道劉義季生性純良,也許正是因為看透了這一點,才選擇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對兄長決策的抗議和對親情的堅守。

    他心中雖有怨,但更多的是對劉義季無盡的思念和愧疚。

     劉義隆眼眶微紅,心頭五味雜陳,他望着窗外那輪尚未圓滿的明月,似乎看到了劉義季溫文爾雅的笑容。

    他内心深處有怨恨,怨恨劉義季為何不等他親自去看望最後一面;也有深深的自責,自責身為兄長、身為帝王,卻無法讓手足之情在生命盡頭得以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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