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千岩竞秀(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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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水波光粼粼。

     四号碼頭工人正有條不紊的進行運輸工作。

     黃昏下,錦徽白色大衣下的綠色旗袍非常亮眼。

    高跟鞋上的珍珠裝飾在餘晖中發出柔和的光。

     她的身邊站着一位身着長衫頭戴禮帽的男人。

    碼頭風大,他需要時常按住他險些被吹起的帽子。

     金先生回頭看了一眼正在裝運的九号倉庫,又看了一眼一直在看他的錦徽。

     他沒想到錦徽會親自過來,他潛意識是不希望她來觸及這份危險。

     利用滬中機械廠的航運,偷偷将藥品運往南邊,這是何等的冒險和危險。

     可她還是來了,她說她要感謝昨天他的相救之恩,必須親自過來。

     忽然碼頭另一邊出現騷亂,是黎軍的人。

     錦徽和金先生都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但是他們不能慌亂,慌就代表心虛。

     金先生要走,錦徽擁抱了他。

    她喜歡張開雙臂抱住别人的脖子,下巴抵在對方的肩膀上,表達自己由衷的感情。

     金先生明顯愣了一下,他的雙手下意識的去回攏,手剛剛擡起意識到這并不合适。

    他的手又重新垂下:“易太太,你這是做什麼?” “當做我的感謝吧。

    ”錦徽的手輕拍金先生的後背,手心下的炙熱快把她的心灼傷了。

     她的眼中盛滿水光,倒映出天邊的晚霞。

     ----------------- 司令部的審訊室裡陰暗潮濕。

     錦徽聞到濃重發黴的味道。

     她的旁邊有用來逼問的刑具,也有用來簽字畫押的紙筆和印泥。

     老實講,錦徽沒想到甄副官會将她帶進這樣的審訊室。

     甄副官是厭惡極了覃軍,連帶着對錦徽也厭惡到了極點。

     他需要抓到錦徽的把柄,最好置她于死地,成為覃軍秦煜憤怒的借口,逼秦煜為妹報仇主動挑起戰争。

     他要覃軍徹底覆滅。

     錦徽是有一點怕的,她低估了甄副官對覃軍的仇恨。

    但是她沒有表現出來怕,她知道自己越害怕對方就越嚣張。

    這人是兇猛的劊子手,完全不管不顧這裡到底是誰的地盤。

     甄副官說了錦徽的“罪名”,為南邊運輸藥品是重罪,并且把錦徽認為是南邊的同黨,是反對軍閥的實業商人。

     南北合作後,鏟除軍閥的聲量空前高漲。

     有不少實業家為了支持反軍閥,做出不少的貢獻。

    這些人也因此遭遇到強有力的報複,最壞的結果就是遭人暗殺。

     錦徽被甄副官扣上這個帽子,實則就是給他們一個刑訊逼供的理由。

    萬一以後有人為錦徽算賬,他也有理由堵住對方的嘴。

     錦徽否認一切,她還是一套言辭,她隻要見彭誠。

     甄副官輕蔑一笑,他拿起燒的通紅還冒着熱氣的烙鐵,直接按進冰涼的水盆裡。

     冰水和紅鐵相撞那一刻立刻發出巨大的刺啦響聲。

    與此同時,隔壁審訊室裡傳出一聲痛苦的尖叫,伴随從水盆裡升騰的滾滾白煙,隔壁的叫喊聲越來越大又越來越小,直至消失。

     被浸水降溫的烙鐵被扔在錦徽的腳下,随之揚起的污水,濕了她的裙邊和大衣。

     咣當一聲,吓退了錦徽幾步。

     緊接着,隔壁審訊室的門被打開,一個全身血污的男人被兩個親兵拉出來。

    男人昏死過去,因為是趴着的姿勢被拉出來的,嘴還在流出鮮紅的血。

     錦徽全身發冷,胃裡翻江倒海,使得她不受控幹嘔起來。

    她的手撐着放紙筆的小桌,桌上有厚厚的一層不知道幹涸了多久的血漬。

     無數的人在這裡用刑之後,托着渾身是血的身體,在這張桌子上按下了手印。

     錦徽瞬間毛骨悚然。

    她要離開這張桌子,但是無論如何,她的手都擡不起來,她已經虛脫到快要無力了。

     “易太太這就怕了?”甄副官的聲音陰森可怖,夾雜着幾分嘲諷。

     錦徽死死盯着他:“我怕不是正常的嗎?面對你們這些不分青紅皂白的劊子手,沒有人不怕吧。

    ” “怕是因為你心虛。

    ” “怕是因為我知道你會對我屈打成招。

    ”錦徽忽然覺得甄副官有點眼熟了。

     她盯着他,甄副官也讓她盯着,他喜歡看漂亮女人憤怒的眼睛。

     “你以前是覃軍的人。

    ”錦徽眉頭緊皺。

     甄副官笑出了聲:“易太太才看出來。

    ” 錦徽不屑道:“不是所有覃軍的人我都要認識。

    ” 甄副官不怒反笑:“看來我并沒有給易太太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以前是覃軍的人,跟的是你的哥哥,載凡。

    ” 有那麼一瞬,錦徽竟然覺得自己遇見了故人。

    沒有幾個人記得載凡了,他是一個。

     “你被我哥趕出了覃軍,對吧。

    ”錦徽記起來了。

     載凡曾經以軍法嚴懲一個侵犯賣花姑娘的親兵,那人求載凡饒過他,還是被載凡執行了軍法趕出了覃軍。

     甄副官上下打量錦徽,男人貪婪的目光讓錦徽惡心。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是彭司令的副官。

    ” 錦徽哼了一聲:“彭誠的眼睛瞎了。

    ”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内容! 甄副官喜歡聽女人驕哼,他不氣不惱,緩緩逼近錦徽:“說來,我還要感謝秦霹靂。

    要是沒有那場戰役,要是秦霹靂沒死,我也無法立功,站到今天的位置。

    ” 錦徽的腦袋轟得一聲,整個人怔得難以動彈。

     她想起秦煜說過的話,秦霹靂死于戰略洩露的戰場上。

    覃軍内部以及那時候的魏南松身邊都有他們看不到的黑手。

     現在的覃軍聽秦煜調遣,按照秦煜的個性,想來已經抓到了内鬼。

    那魏南松呢?差點架空魏南松的人,這個聯系覃軍内鬼的人,抓到了嗎? 她已經碰到了一個危險的秘密,這才是關乎她身家性命的鍘刀。

     她躲避已經逼近自己的甄副官,手腕被他猛地攥住。

    她吃痛,奮力地想要掙開,卻無濟于事。

     錦徽呼吸不暢,甄副官已經靠過來,她聞到他身上刺鼻惡心的煙酒味道,又是一陣幹嘔。

     “叫彭誠來!”錦徽強忍着胃裡翻湧的滋味。

     “易太太,我們談事也一樣。

    ” 甄副官的呼吸已經能夠撲到錦徽的臉上。

    如此近的距離,讓錦徽更加惡心。

     她毫不猶豫地擡腳,鞋子下細長的高跟正好落在甄副官的鞋上。

    這回輪到甄副官吃痛,叫了一聲,甩開錦徽,後退了一步。

     甄副官怒意上升,擡手向錦徽的臉扇去,錦徽定然不動,揚起臉吼他:“你敢打我,我就讓你死在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