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杀招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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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洲承劍門。

     - 青峰上,陸婵玑正在躺在躺椅裡,懶洋洋地曬太陽。

     她吃了一肚子的松子糖、米花糕,劍術無從鑽研,就擺弄自己的傀儡,擺弄累了便躺下,臉上蓋着一本書擋住陽光,正是惬意。

     正假寐,院裡忽然響起了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聲音。

     “陸婵玑,我要與你再比一場!” 陸婵玑睜開迷蒙的睡眼,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眼前這個因為趕路而分外狼狽的人是陸祁。

     他氣喘籲籲,一句話說得上氣不接下氣,修仙之人很少像他這樣狼狽,陸婵玑倍感稀奇地坐起來打量他頭頂的汗:“怎麼是你?” 承劍門的内門弟子,不是都跟着陸聞去去蓬萊論劍了嗎,他怎麼在這兒? 想到什麼,陸婵玑沒好氣地又躺了下去:“沒有禮貌的家夥,打擾别人午睡。

    ” 就是他害得陸聞樞受司律堂司律長老鞭罰,竟然還敢找上門來。

     讨打! 但陸婵玑吃經驗,長教訓,絕對不在同一件事上犯兩次錯。

     她尤其不想再讓陸聞樞替她受過,索性将書再度往臉上一蓋,眼不見心不煩,當陸祁是隻亂叫的蒼蠅。

     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被陸婵玑斥責,陸祁尴尬得面皮發紅,他一心趕回來,沒想這麼多。

     可來都來了,陸祁執意道:“你和我再比一場。

    ” 哦,蒼蠅,會說人話的蒼蠅。

     “就比一場,我想确認一些事情。

    ” 見陸婵玑在躺椅上動也不動,成死屍狀,陸祁心裡越發焦急,竟然做起自己最不屑的事情,耍起賴來:“若是你不和我比上一場,那我就不走了。

    ” 穿過樹葉的光斑落到蓋在陸婵玑臉上的書籍扉頁上,看到上面大大的“劍譜”二字,陸祁臉皮更加發燙,也越發執拗。

     陸婵玑覺得莫名其妙,“唰”的将蓋在臉上的書重新拿起來,皺着眉頭問:“你一個修士,要和我一個凡人比,不覺得太欺負人了嗎?” “我不用靈力,隻與你切磋劍招。

    我們說好了是切磋,司律堂沒有任何理由能罰我們。

    ”陸祁堅持道。

     陸婵玑問:“我怎麼知道你不會反咬一口?” 陸聞樞受鞭罰一事,陸婵玑心裡始終覺得蹊跷,總疑心是眼前這隻蒼蠅跑去司律堂裡惡人先告狀,才牽連陸聞樞受了鞭罰。

     陸祁狠了狠心:“司律堂如果要罰,我全擔了!” 陸婵玑狐疑:“當真?” 陸祁:“當真。

    ” “口說無憑,簽字畫押。

    ”陸婵玑丢了張青符給他。

     陸祁倒也痛快,在青符上寫下字據,署名,交給陸婵玑。

     他看着面前的姑娘突然嘴角一翹,臉上綻出一道意味深長的微笑。

     “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

    ”陸婵玑微笑,她将憑據收起,手中的絲線已經牽引着她的青衣傀儡無聲在陸祁身後站了起來,“我隻是在高興,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揍你了。

    ” 幾個瞬息後。

     陸祁的劍脫手而出,斜插在地面上。

     “不再會。

    ”陸婵玑重新躺回院子裡的搖椅上。

     陸祁深深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隻是默默撿起自己的劍,而後離開。

     陸婵玑本以為,陸祁能聽懂她那句“不再會”,畢竟如此簡短的一句話,理應不太難理解。

     但沒想到,第二日,陸祁又來了。

     他說的話依舊同昨日一樣:“你和我再比一場。

    ” 陸婵玑:“……?” 瘋了吧? 陸婵玑:“再比你也赢不了的。

    ” “那也比試了再說。

    ”陸祁道,“未必不能赢。

    ” 陸婵玑狠狠皺了皺眉頭,陸祁的個性實在強勢得不讨人喜歡。

    習慣了被陸聞樞春風化雨溫柔以待,單是陸祁這等行事作風,就足夠陸婵玑不給他好臉色看。

    再加上之前結下的梁子,陸婵玑看到他就心煩。

     陸婵玑極力推辭拒絕,可陸祁偏偏就是死耗上了。

     她不答應,他就不走。

     陸婵玑趕他,他就站在聆春閣門口等。

     除了陸聞樞之外,陸婵玑這兒經年累月也沒有旁人來,她也很少和其他人打交道。

     一想到外面有個陸祁在,陸婵玑坐也不是,卧也不是,總是忍不住往外看。

     無奈,陸婵玑隻好應了陸祁的請求,又與他切磋了一次。

     說是切磋,但實際上,在陸婵玑看來,就是陸祁想不開讨打。

     這一次,陸祁依舊敗了。

     當夜,陸婵玑心中便有種不祥的預感。

     待到次日,陸祁果然又來了。

     - 蓬萊。

     論劍大會已經到了尾聲,隻剩兩日便可結束。

     此時還留在比試台上的人隻剩了太微宗顔玉歌、江岸、風息谷薛铮遠、玉陵渡魏清夏,與承劍門陸聞樞。

     按抽簽來決定對陣的兩人,魏清夏對薛铮遠。

     江岸對陸聞樞。

     無人抽到顔旋玉,顔玉歌進一位。

     看台裁判席上,葉坪舟在列。

     上一任論劍大會,葉坪舟名列第二,可惜同一屆論劍大會上微生溟一鳴驚人,将他的光彩完全掩蓋,提起上一屆論劍大會,人人隻知微生溟,無人知道葉坪舟。

     葉坪舟饒有興味地看着台下幾人。

    回想起百年前,他還是個新人,參加論劍大會的情形,宛若昨日發生。

     旁邊好友問道:“你那師弟今日不來?” 哪怕對方不明指,葉坪舟也知道對方所提之人是誰。

     “我那微生師弟向來行蹤飄忽不定,我來之前,他和我說過,若是這論劍大會上出現能破他殺招之人,傳音于他,他自會以速速前來,不然來這裡受人吹捧,比不上去凡間殺個妖怪來得痛快。

    可惜——”葉坪舟手中小扇輕搖,遺憾道,“這都到了最後兩天,别說破他的殺招了,能使出他殺招的人,都沒見到一個。

    ” 旁邊好友吹捧道:“怕是再等上百年,也難出一号你師弟那樣的人物——” 台上,魏清夏對薛铮遠,兩人相對而立,朝對方抱拳。

     劍拔弩張。

     葉坪舟身旁好友道:“這魏清夏雖是第一次參加論劍大會,但鑽了規則的空子,實際上他仙齡已經三千餘歲,此次前來,恐怕已經對于奪得魁首胸有成竹。

    可惜,這一屆風息谷的薛铮遠與承劍門陸聞樞,本領都不容小觑,他這如意算盤,可能要落空了。

    ” 每個修士都可以來蓬萊島論道,但上論劍台的機會,隻得有一次。

     三千餘歲了才來參加,這怕是一直壓着名額,直至覺得自己萬無一失才來參加的。

     可魏清夏卻不知道,他這樣瞻前顧後,畏首畏尾,就已經失去了拔得頭籌的機會。

     因為真正的天之驕子,無需這樣斤斤計較,他們鋒芒畢露,從不畏難,似乎沒什麼不可以解決。

    論劍台隻不過是他們露臉初試的地方,是修仙論道的伊始,并非終結。

     某種意義上,從決定以千年的修煉光陰置換論劍大會魁首的那一刻起,魏清夏就輸了。

     兩人正說着話,隻見台上劍影碰撞,衣袂紛飛,铮铮碰撞聲中,兩人身影如纏似繞,打得難舍難分。

     這時候,魏清夏眸中寒光一閃,手中本來四平八穩的劍忽然一收,轉眼間,就換了一個進攻的路數。

     靈力注入長劍中,揮出了一招新的招式,劍招一變,劍意都跟着變了。

    變得寒光朔朔,殺氣畢現。

     “滅!” 薛铮遠立刻變了臉色。

     “滅?”葉坪舟挑眉,手中搖扇的動作慢慢停住,脊背略微挺直,更具興味地看着台上的局勢變化。

     “滅”這一招殺招既出,勝負已見分曉。

     不過兩個來回,薛铮遠便敗下陣來,魏清夏勝。

     既見勝負,葉坪舟手中扇重新搖動起來。

    他以扇掩笑:“看來,這就是魏清夏的底氣。

    ” 一個一心想要在論劍大會一舉奪魁、并為此謀算千年的人,還不知道費盡多少心血練會了微生溟的殺招,怪不得這般胸有成竹。

     葉坪舟将視線放在另外一組人身上。

     另一組,是江岸對陸聞樞。

     陸聞樞穩穩當當地勝了。

     明日這論劍大會的比試台上,隻剩了陸聞樞、魏清夏、顔玉歌。

     看着笑得志得意滿的魏清夏,葉坪舟搖搖頭,遺憾地看了眼陸聞樞與顔玉歌二人:“這兩人,恐怕今晚是要如坐針氈、備受煎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