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都取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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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下裡也留意着,看看哪些是自己喜歡的。

     她的房子怎麼裝修她早就想好了,地闆尺寸她也量好,等她看好了材料,就一樣一樣地買,還要請人搬上樓。

     這天晚上她回去得晚,睡覺前她忽然想起,她已經有兩天沒見到孔尤珍了,已經快十點了,她屋裡也沒動靜。

     由于晚上喝多了水,她起來去衛生間,出來時聽見隔壁有鑰匙開門的聲音,她也拿了鑰匙打開門走了出去。

     平常她是不會多事的,也許因為第二天是周日,也因為她忽然有一點奇怪的感覺,又或是心血來潮,具體說不上是什麼原因,反正她就是出去了。

     外面很暗,隻有依稀的亮光,她看見,孔尤珍聽見她開門的聲音仿佛很緊張,門鎖打開後剛拔出的鑰匙卻掉到了地上,她馬上彎下腰去撿,動作卻很不自然。

     “這麼晚?”李若風邊說邊走過去。

     孔尤珍似有些着急,她進了屋,還來不及關門,李若風就按在牆上的開關上。

     “别,别開燈!” 燈光下,孔尤珍快速地背轉身,用手遮着臉,不想讓她看見。

     可是已經晚了,她狼狽不堪的樣子已經落入李若風的眼中。

     李若風拉轉她的身子,便看見她的臉上和手腳都有不同程度的紅腫淤傷,有幾處尤為嚴重,衣服也不完整。

     她眼裡冷光一閃,聲音帶着極少見的憤怒:“誰幹的?” 孔尤珍嘴角裂了,臉上還腫起一片,她說話有點含糊:“我沒事,都是皮外傷,妞你别擔心……” “報警!” “别,不能報警,他給了錢……” 李若風深深地看着她,她知道錢有多重要,可是很多東西比錢重要。

     最終她還是壓抑了自己的情緒,摸了摸她的臉頰,輕聲說:“去洗洗,一會我給你上藥。

    ” 孔尤珍點了點頭,拿了睡衣進了衛浴間。

     李若風煮了一點白粥,她以前并沒有這樣細心,可能是和孔尤珍相處的時間多了,她便在不知不覺中也學會了一點。

     她回自己屋裡拿了上次買的碘酒和萬花油過來。

     孔尤珍洗了頗久,她出來的時候頭發滴着水,那些破損的傷口已經有些發白。

     她身上也有不少淤痕,李若風先用碘酒塗抹了那些破損的地方,又在淤痕上塗了萬花油。

     “明天去醫院檢查一下。

    ” “不用,我真的沒事。

    ” 她舀了白粥給孔尤珍,她記起以前自己買了一瓶雲南白藥,裡面有顆小藥丸,她便回屋拿來給孔尤珍吃了。

     這晚,她睡在孔尤珍的屋裡。

     孔尤珍渾身傷,她睡不好。

     關了燈,兩個人各懷心事,并沒睡着。

     “妞……”孔尤珍清柔的聲音煞是動聽。

     “嗯?” “你說活着是為什麼啊?” “……我也不知道。

    ” 活着是為了什麼?她從來不知道。

    她缺少的太多,從她有記憶開始,仿佛就隻有痛苦和無奈。

     她一直很努力,她以為她不斷的付出,終有一天她的父母就會像平常的父母對待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她。

    她以前一直以為是自己不夠好,所以他們才不喜歡她。

     她記得,住在機械廠的那三年,宿舍裡那些年輕的女工們每到節假日都會歡欣雀躍、叽叽喳喳地吵鬧着回家的事,她們的家大都在各個鎮區。

     她是宿舍裡最小的一個,不過十來歲,最後宿舍裡都會隻剩下她一個人,甚至整層宿舍樓隻有她一個。

    每天晚上她都要非常警醒,因為宿舍的門鎖從裡面是鎖不了的。

     但那三年對她來說仍然是最平穩的,因為她不用被随時趕出去。

     自從她住進了雜物房開始,每個期末考試前的一天晚上,李檢明都必定看電視到很晚,電視機離她的床隻隔了一道木門,隻有一米多的距離。

     “爸,我明天要考試,你把電視關了吧。

    ” “爸,你把電視關了吧,我明天要考試啊。

    ” 不管她怎麼說,李檢明每次都無動于衷,甚至都根本不理會她。

    其實他平常經常不在家,但不知為何,每次考試前的晚上他大都在。

     從那時開始,她便有點神經衰弱,經常失眠。

     學校每次開家長會,她都會拿着邀請函問李檢明:“爸,你去嗎?” 李檢明每次都在回執上簽名,說:“去。

    ” 她心裡是有點期待的,她也以為是真的。

     但是他一次也沒有去過,即便學校離家不過隔了一條小巷,即便開家長會那晚他在家裡看幾小時電視。

     而李若宏的家長會,李檢明和黎愛福都會去參加,即使很遠。

     後來她自己在回執上簽名,隻要選參加,老師就不會過問。

     搬出來以後,她倒是不失眠了,卻似乎換了一種方式,她的睡眠被無盡的夢境代替。

    大多時候,人還沒睡着,夢就已經開始了。

     她的生活沒有希望,也沒有期望。

     她一直覺得,她活不過三十歲,也許二十六七歲就會死去。

     她已經有些模糊。

     黑暗中,是孔尤珍的聲音:“我們是朋友嗎?” 她随意地回了一句:“是什麼重要嗎?” 過了一會兒又想起什麼,“有事就叫我,一次叫不醒就多叫幾次。

    ” 她控制不住倦意,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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