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再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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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被欲望支配的這些年,活的還輕松麼? 我還想問問劉彥明,十幾年前,他率先提出的舞水河結拜是出于真心麼? 我更想問劉彥明,十幾年的兄弟,當他暗中聯絡公安想抓羊克時,難不成不知道羊克是通緝犯,被抓就是死麼? 可這些問題,仿佛早已經沒有了問詢的意義,答案早已存在于我們各自的心中。

     …… 我凝視車窗内的劉彥明好一會兒,當我示意海子,讓他開車走時,寶馬的車窗降下,劉彥明的臉露了出來。

     那是一張和我預想中差距很大的瘦老臉,瘦了好幾圈的滿是褶子的臉上堆疊出帶着幾分讨好的笑容,他揮着手,喊了幾聲,隔着車窗,我沒聽清楚他喊的是什麼,但我能清晰看見他臉上的那份久違的帶着幾分陌生的不自然的讨好。

     當劉彥明降下車窗時,我聞到他車裡飄出的廉價車載香薰,混合着隔夜泡面與煙蒂的酸腐味。

    他扶方向盤的手背青筋凸起如盤踞的蚯蚓,指甲縫裡殘留着暗紅色印泥——這雙手上周剛在離婚協議上按下指印。

     我思考一會,同樣降下車窗,近距離端詳着劉彥明。

     從劉彥明的眼神中,我捕捉到了一絲意外,他或許沒想到我也會降下車窗,或許,我當時降下車窗的舉動,于他而言,釋放的是善意的信号。

     他的眼神裡,有着明顯的意外與驚喜,更有幾分難以言喻的複雜神色。

     就這樣,時隔一年多,在這樣一個意外的場合,我們再一次看見了彼此。

     而再次看見我時,劉彥明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四哥..能聊聊麼?” 很滑稽的是,劉彥明的語氣中竟然帶有絲絲懇求的意味,從他一年多以後的這一聲四哥中,我聽出了幾分真誠。

     海子拉了手刹,轉頭看向我,用目光征詢我的意見。

     我想不出來我們之間還能聊什麼,可冥冥之中,我有一種感覺——我們之間再見面的機會不多了,每一次見面,都可能是最後一次。

     如果是半年以前,我應該無比的恨他,有無數的恩怨過節,需要他償還,可當羊克死了以後,我反而不那麼恨劉彥明了,我對打流已經厭倦乃至索然無趣,劉彥明其實也是在被時勢推着走,我們都是可憐人。

     我指了指宗族祠堂北邊的靠近池塘的一處空地,示意去那聊。

     …… 很奇怪,那一次,我對劉彥明幾乎沒有防備,而從劉彥明身上,我也看不見有任何的小心思動作,他竟然是單獨開車過來的,下車後,我看了眼他的穿着打扮,他的褲兜裡看不見有絲毫的鼓起,頭發耷拉至眼角,那個盛夏他穿的是西褲與泛黃的不知多少天沒換洗的POLO衫,頂着一張憔悴發黑眼圈的他,像是負債累累的破産的包工頭。

     我們保持着大約兩米的安全距離,他遞煙時袖口露出半截褪色的紅繩,末端拴着碎裂的玉貔貅。

    打火機竄起的火苗照亮着他左耳處處的舊疤。

    當他蹲下時,西褲後腰露出半截洗變形的紅内褲邊,POLO衫領口泛着汗漬的黃,像被無數個失眠夜腌漬過的鹹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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