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枕头下,少了一把刀(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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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流十三年,兄弟十一年,我們彼此太過于了解對方,他了解我身上的每一處傷口,了解我下雨天腰就疼,了解我睡覺必須在枕頭下放把刀槍,了解我所認識的幾乎所有人。
我們像是一對曾經在結婚典禮上莊嚴宣誓将會無比恩愛的夫妻一樣,而今,伴随着離婚,我們終于也走到了對簿公堂的地步。
…… 劉彥明被小衛攆得滿身是血的躲進太子嶺派出所後的那天下午,兩輛警車就來到了我居住在鄧傑名下的長城酒店,給我戴上了金屬手铐,一同被铐走的,還有付彪與鴨子海子。
相比較鴨子與付彪他們的不解,我内心更多的是平靜。
我當時已經聽說了沈飛與小衛在太子嶺幹的事兒,盡管我當時沒想到劉彥明會在派出所自首,但是,于我而言,這一天的到來,已在我腦海預演了幾百上千遍。
對于這個結果,我并不意外。
尤其是在跟劉彥明徹底決裂後,我也在做這方面的準備。
我需要一場釋放,也需要一個徹底的告别,對于我被抓,我内心總體能保持坦然,唯一感覺對不起的,或許就是付彪與鴨子海子這幫人。
他們都跟了我很久,尤其是付彪與鴨子。
鴨子從我出道之初就跟着我,風風雨雨十多年過來了,而今走到這一步,我很歉疚。
最令我歉疚的是付彪,他手裡有血案,和尚與李世光的死亡,付彪是直接兇手。
慶幸的是,和尚的死,除了我與宋哲,無人知曉,而李世光被沉河,劉彥明也是直接參與者、組織者,這個事兒的牽扯很大,他不敢在這個事兒上死咬不放,因為他自己也無法撇清關系。
劉彥明能利用的最大案子,還是闆凳一家三口案,這堪稱是滅門的案子,被他抖落出來,轟動一時。
這個案子極其惡劣,曝光出來後,影響力也極大,疊加這十幾年來我在江東道上打流的過往,我何嘉祥直接被定性成繼小寶後江東最大性質最為惡劣的黑社會組織者、領導者。
定性之後,就是犯罪行為的偵查與證據搜集,省公安廳挂牌督辦,這個過程走得很快,但宋哲一直在準備,大約一年多以前,宋哲已經在有意識的銷毀僞造公司灰色賬目,對口供,給付彪、鴨子海子等人的親屬做補償等等,做着善後工作。
宋哲遠比我适合打流,這些事兒,我能想到,可當我想到時,宋哲已經走在了我的前頭。
…… 出庭那天,劉彥明也穿着一件條紋的無LOGO便服,戴戒具,法庭上,他慷慨陳詞,極盡巧舌如簧之能事,說到動情處,眼淚随之流出。
對于關鍵問題、罪責,能推脫的一概推脫不知道,推脫不掉的,全部往我頭上栽。
所有道上恩怨糾葛的辦事,全由何嘉祥指揮授意,他隻是小馬仔,沒有自主權,是提線木偶,是受害者。
看着他如此傾情的演繹,我一度想笑。
我覺得他像是一隻落水狗,拼了命的在水面上撲騰,腦袋伸出水面,貪婪的汲取着随時可能失去的氧氣,水面嘩嘩嘩的,他的四肢在水下亂劃亂擺亂抓,不放過最後任何可能求生的稻草。
而在這樣的時刻,誰會遞給他稻草呢? 他曾經也有許多稻草甚至是救生圈,遺憾的是,打流這麼多年,他把稻草與救生圈都遺失了... 将軍狗死有人拜,将軍死後無人埋。
因利而聚,利盡即散。
旁聽席上,劉彥明的家屬空無一人,他曾經的部下也在幹着和他同樣的事情,将所有罪責推脫到這個曾經的明哥身上。
…… 一審付彪被判死緩,鴨子被判十三年六個月,海子被判八年六個月,劉彥明當庭判死。
看見劉彥明極其沮喪的低頭思考一會後,又昂揚着頭顱,大吼着我要上訴時,我不禁又想起了那天在祠堂門口的池塘邊,與劉彥明見面時的場景。
我想起了那天劉彥明曾經跟我說的他親爺爺的故事,他的親爺爺因為三塊錢,彎下了鋼鐵一樣的脊梁,而他走了一條截然相反的路,代價,是不到四十歲的年輕生命。
目睹着劉彥明被法警押下去時的落幕的背影,恍惚間,我又想起了曾經在劉彥明辦公室最顯眼位置的《紅樓夢》裡的一首歌: 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金銀忘不了! 終朝隻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 我被判了十六年八個月,獄中減刑了四年零六個月,2020年下半年出獄。
出獄那天,我以為宋哲與劉八斤會來接我,但他們都沒來。
劉八斤身體有殘疾,已經在雁州安家的他很少再回江東了,他不出來接,甚至不知道我出獄了,我都能理解。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而宋哲吧,這些年我聽說了一些事情。
我聽說并且确認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