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六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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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世夫人之前正言厲色,無人能如她意,便是城陽王府陸玥和太傅之女年婕瑜都讨不得好顔色,為何罪臣之後的陸九瑩卻受如此優待? 衆人腹诽間,蕭明月也有所思慮,她大抵可以确定若世夫人此舉乃刻意為之。

     可陸九瑩并未受下好意,她出言婉拒:“既是參加遴選,必然要遵守苑中規矩,九瑩怎可越禮冒犯皇後之威,還望夫人體諒。

    ” 即便陸九瑩搬出皇後的威名,若世夫人也沒有體諒的意思,後者接上話說道:“适才我瞧你最先抵達碧阙,當是有此殊榮,你又何必推辭。

    ” 若論是誰最先抵達碧阙,柳文嫣倒是親眼所見,分明是年婕瑜走在陸九瑩的前頭。

    若世夫人獎賞有失偏頗,确實叫人心中不是個滋味。

    柳文嫣怏怏不平,但又不敢駁了夫人的話,這叫她好一陣糾結。

     公孫翎是同陸九瑩并肩同步抵達的,自是也目睹年婕瑜走在前頭。

    她側眸瞧了瞧年婕瑜,對方并無不悅之色,也就沒了幫扶的心思。

     陸九瑩卻是指向年婕瑜,同若世夫人說道:“最先抵達的是太傅家的娘子,并不是我。

    ” 陸九瑩兩次婉拒竟讓大家一時理不清她此舉何意。

    但并非因她謙辭而讓人覺得其秉性有多仁義,相反有人會以為這是欲拒還迎、别有用心地把戲,眼下無論是真謙辭還是假仁義,已經讨不得好。

     若世夫人眼眸含笑:“是嗎?我倒真沒瞧見。

    ” 這般看來,若世夫人定是要陸九瑩住進獨院了。

    蕭明月于旁側略有不安,她為女婢難以開口,恰在此時,樓阙的木梯上傳來一陣歡快的笑聲。

     *** 水居搖着便面扇,任春風拂面,落英有聲。

    他的出現叫女娘們自在了不少,可當看到身後那幾人時,霎時神色惶恐,身軀緊繃。

     有女娘低呼:“有胡人!” “是匈奴人嗎……” 柳文嫣的父兄常年征戰蠻夷,她不僅見過匈奴人的畫像,還偷偷在父兄凱旋回朝時好奇地翻過行軍缁車,被裡頭潰爛凹陷的敵虜頭顱吓得月餘未能睡好。

    她至今都能記得匈奴人深目高鼻,須髯辮發的模樣。

     阿爾赫烈與玄英的面目特征十分明顯,尤其是後者,幾乎一眼便能分辨出他是胡人。

     蕭明月擡眸望去,遙看緩緩踏步而下的阿爾赫烈,衣着漢袍,颀而長兮,深眉明眸如絲絲寒雨落青山墨影,亦如繁花灼灼逢皎潔雲月。

    即便是複見也不免驚歎此人絕美的容顔。

     女娘們不敢直視,卻又偷偷瞧着。

     可蕭明月入不了心,她盯着阿爾赫烈,想到被奪走的白玉簪,詫異之中又添一絲愠怒。

     若世夫人與蔺儀向四位郎君微微颔首,郎君們回禮後便站在一側,不再往前。

     水居察覺到女娘們的神情變化,欲要化解尴尬的氣氛,他笑道:“适才我在碧阙之上瞧不太遠,隻聞陣陣嘤嘤之聲,便想定是那隻貘獸在撒野,肯定不是你們的哭喊,是也不是?” 女娘們面露羞赧之色,少了些惶恐。

     柳文嫣見着水居,索性順着他的話問道:“先生登高望遠,那你可有見着我們之中是誰先到了此處?” “這個呀,”水居便是因此下了樓阙,他搖了搖便面扇,擡起掠至柳文嫣,柳文嫣一瞪眼,随後扇面轉至年婕瑜的身上,“好似是這位娘子。

    ” 柳文嫣極其滿意,她既沒有與若世夫人嗆聲,又能為姊妹們鳴不平。

     水居指認年婕瑜,倒讓後者漲紅了臉,她似乎想否認卻又不知該如何開口,若說不是便要撒謊,若說是又顯得自身欲要攀比。

    她向來未出過深閨,又不善言辭,既然不知如何說道,索性垂眸不語。

     若世夫人神情自若,也是輕笑一聲:“先生眼神好,定是我看錯了人。

    ”說罷瞧了眼陸九瑩,便不再為難。

     *** 水居與阿爾赫烈比肩而立,受下那麼多複雜的目光,也該要為大家解惑。

    他先向若世夫人示意,得到允許後方才說道:“皇後既設六藝考校,禮、樂、射、禦、書、數自是有相應的教導之師。

    禮為六藝之首,帝後為此欽定若世夫人入苑指教,樂舞教習便是由樂府令姜别離就任。

    至于射、禦……” 水居端着極其溫善的笑容,悄悄伸手從後方碰了碰阿爾赫烈的後背,意為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