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左:帕金森?

關燈
    108.往昔之影與舊日之囚(二) 講台上站着的那位是個帥哥。

     這倒沒什麼,左鎮潮早就對漂亮男人生出了免疫力,就目前為止砍都砍過不少。

    不過這等容貌出現在自己往日熟悉的教室裡,還是莫名有種奇異的不真實感。

     周缙臣看着大概二十七八歲上下,相當高挑。

    他垂着眼正在檢視自己的筆記本電腦,眉骨與山根形成的陰影就此融入寒潭般漆黑的瞳孔。

     他的眼尾微微上挑,卻被金絲鏡架壓出鋒銳淩厲的折角,鴉羽般的睫毛掩蓋住冷質的金屬光澤。

     分明是過分清冷而嚴肅的氣質,白瓷的肌膚上尚且浮着青玉般的血管紋路,可唇色卻殷紅似血,唇角還點了一顆朱砂般的小痣,讓那張抿成直線的薄唇顯出幾分禁忌的靡麗與詭豔。

     長了這樣一張臉,身材倒是毫不清瘦。

    寬肩窄腰,剪裁精良的銀灰色襯衫被飽滿的胸肌繃出弧度,紐扣仿佛下一秒就會被崩裂。

    袖口露出半截嶙峋腕骨,青筋微凸。

     他甫一擡起頭,左鎮潮就聽見教室裡傳出幾聲贊歎般的抽氣聲。

     這張臉就是女娲炫技的産物,哪怕什麼都不做,隻是安安靜靜地置于窗前,看着太陽東升西落、在他的面上光影流轉,也足夠了。

     然而不等那些抽氣聲再發出進一步的贊美,這位周教授自己就開了口,嗓音透着如冷泉浸過刀刃的薄脆: “上次的作業呢?都交上來,放講台上。

    ” 左鎮潮:“……” 張一瑾:“……” 教室裡的其他人:“……” 求您老别說話。

     于是其他人便開始稀稀拉拉地站起來,在周缙臣極具威壓感的視線下,把上回留下的紙質作業交了上去。

     上回壓根沒來所以也沒寫作業的左鎮潮,登時産生了一種極強的心虛,決定先把頭低下去降低存在感。

    盡管如此,她在一衆人之中還是格外顯眼。

     剛想擡眼暗中觀察講台上的敵情,就恰好撞見周缙臣也在看她。

     男人大概隻是随意往下瞥了一眼,不偏不倚就瞥見這理直氣壯不交作業的人,當即皺起眉眼神微冷地看了過來,表情很是嚴肅。

     左鎮潮自認行得正坐得直,倒也沒有閃躲,隻是很懵地回看了對方。

    然而視線交錯不過片刻,周缙臣似乎是發覺了什麼,自發收了視線。

     “……唉……” 邊上突然傳來歎氣聲,左鎮潮轉頭,是剛剛上去交作業的張一瑾回來了。

    她沒回到自己放包的位置上,反倒又跑來了左鎮潮身邊,滿臉寫着“快問我為什麼歎氣”。

     左鎮潮順從照做,張一瑾便即刻湊到她耳邊,壓低聲音道:“這課已經開了兩三周了,你之前都沒來吧?第一周的時候階梯教室都爆滿了,全是來看周老師的人。

    ” 當着正主的面講他的八卦,多少有些不知死活。

    然而張一瑾卻絲毫不慌,雙眼那叫一個明亮。

     左鎮潮又看了眼講台上的周缙臣。

    此時距離上課還有幾分鐘,男人正在翻閱學生們交上去的紙質作業,也不知道都看到了些什麼糟心東西,本就皺起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但不得不承認,即便是現在這副表情,依舊叫人賞心悅目。

    會吸引不少人來圍觀也實屬正常。

     “……結果等到第三周,除了我們這些必修的,其他選課的人幾乎全把課給退了。

    ”張一瑾繼續說,“樂。

    ” 左鎮潮一點都不樂,她現在汗流浃背,戰戰兢兢地問:“怎麼說?他真有這麼誇張嗎?” “唉,說實話周老師人還挺不錯的,但是……唉。

    ”張一瑾連着歎了兩口氣,“他好像真的想教會我們,所以作業多得要死,期末成績還占了70%……雖然講得真的挺好的,但這課一上就是四節,誰家好人能連着四節課都保持專注啊!” 左鎮潮的頭越發疼了,她能不能給他們大學捐一棟樓,直接直接免去修這門課的痛苦? “而且要是在他課上走神那就完了,這人真的會把你叫起來批一頓的!” 聽到這裡,天晴了雨停了,左鎮潮覺得自己又行了。

     不就是挨罵嗎,又不是扣她壽命! 罵就罵,還能掉塊肉? ——然而有些事就不能念叨。

     上課後張一瑾就回了自己的座位,左鎮潮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後排,看着周缙臣開始講課。

     他的确名不虛傳,能把枯燥的古漢語講得頗為生動而有條理,音色偏沉、尾音習慣性壓低,吐字時下颌骨帶動喉結的幅度比常人小些,喉腔震動産生類似大提琴最低弦的共鳴。

     毫不誇張地說,視聽盛宴。

     可惜這樣的享受并沒能持續太久。

    彼時上課的内容剛好進行到《史記》的中的内容,周缙臣正在解釋所謂“貶天子,退諸侯,讨大夫,以達王事而已矣”的意思,接着就毫無預兆地停了下來。

     教室内噤若寒蟬的氣氛讓左鎮潮有種清晰的預感,這人十有八九要提問了。

     下一秒,周缙臣便拿起了名單,用他優美的嗓音說道: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内容! “左鎮潮。

    ” 「……我就知道。

    」 左鎮潮揉了揉自己脹痛的太陽穴,認命地站起來答了聲“到”。

     周教授的視線再度與她交彙了一瞬,便繼續低下了頭,問道:“前兩次課沒來?” “是的。

    ”左鎮潮誠實道,“請病假了。

    ” 這話讓周缙臣短暫地停頓了一下,下意識擡起頭看向她的臉頰。

     少女的面容的确是青白中透着死灰,連唇瓣都泛着無比暗淡的色澤,讓她的理由變得格外有說服力。

    她的氣色實在是差得過分,哪怕就地昏倒都毫不奇怪。

     “坐下吧,不用站着說話。

    ”周缙臣語氣緩和了一些,“回答個問題,答對了期末加分。

    ” 「這老師人還挺不錯的嘛。

    」左鎮潮一邊落座一邊想,「畢竟也請了那麼多次假,竟然一點都沒有為難我——」 “剛剛我講了《史記》中的詞句,而歐陽修在《泷岡阡表》中寫先父事迹時,卻隻記‘歲時祭祀,則必涕泣曰「祭而豐,不如養之薄也」’。

    ”周缙臣說,“請你談談史傳文學與私家墓志在書寫先祖時的根本分歧。

    ” ——當她沒說。

     說的什麼話?是中文嗎??? 左鎮潮的專業課成績說不上有多少好,但好歹也有在認真讀書,但是此刻對面噼裡啪啦一頓輸出,着實把她整懵了一瞬,隻會阿巴阿巴。

     好在周缙臣還算有耐心,在等待她回答的期間内并未催促。

     教室裡的其他人個個都眼觀鼻鼻觀心、恨不得把腦袋塞進抽屜裡,生怕下一個倒黴蛋就是自己。

     左鎮潮的大腦拼盡全力運作了一下,滞澀的思維轉了又轉,總算大概理解了對方的問題。

    隻能相當勉強地開口回答道:“呃……史、史書比較官方?” 周缙臣挑了挑眉:“繼續。

    ” 當然從他的表情來看,左鎮潮猜測他更想說“那不然呢”。

     “官方文章還是寫得客觀一點好,褒貶都要有,但是私家墓志——” 左鎮潮的腦子裡閃過不少亂七八糟的東西,裡面唯獨沒有課本。

     而就是這麼一閃,剛好就讓她想到自己在岱南古宅裡看見的那本《謝氏族譜》,裡面把謝氏一族誇得天上有地下無,最後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