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反击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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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殘陽如血,濃稠黏滞的餘晖仿若一層化不開的厚重紅油,肆意地潑灑在這滿目瘡痍的軍營之上。

    焦黑的土地幹裂縱橫,縫隙間還殘留着昨夜激戰時幹涸的血迹,仿若大地猙獰的傷疤,無聲訴說着戰事的慘烈;殘破的營帳在晚風裡瑟瑟發抖,布片褴褛飄搖,發出簌簌哀鳴,似是負傷士兵的悲泣;散落的兵器七零八落,刀刃大多卷了刃、染着血污,靜靜躺在地上,見證了那場戰事的殘酷,也仿若在低歎着往昔的激戰。

    蕭景身披那件浸滿鮮血、早已辨不出原本顔色的戰甲,身姿雖依舊挺拔,可滿臉的疲憊卻如烏雲般厚重,沉甸甸地壓下來,怎麼都掩不住。

    每一步邁進臨時營帳,都似帶着千鈞重負,靴底摩挲着地面,沙沙作響,他心裡清楚,接下來這場反擊,承載着萬千将士的生死、邊疆的安甯,不容有失。

     營帳内,牛油燭火明明暗暗,諸将領早已齊聚于此。

    人人身着戰甲,甲片上幹涸的血迹凝結成暗紅色塊狀,散發着刺鼻腥味。

    他們各個神色凝重,眉頭緊鎖,目光低垂或凝視一處,那壓抑的氣氛仿若實質般濃稠,仿若稍稍擰一把,就能擠出水來。

    衆人心裡皆是五味雜陳,既有昨夜苦戰的餘悸,又滿懷着對即将到來反擊戰的忐忑與期待。

     “雖說擊退了敵人此番突襲,但諸位心裡都清楚,這不過是開場!”蕭景陡然拔高音量,聲如洪鐘,震得燭火晃了晃,目光堅毅似鐵,裡頭燃燒着熊熊怒火,握拳重重砸在桌案上,“那幫叛賊狼子野心,不達目的絕不會善罷甘休,咱們必須盡快謀劃反擊,否則邊疆之地将永無甯日!”桌案受力,猛地一震,沙盤裡模拟的山川地形都跟着晃了晃。

    此刻的蕭景,滿心都是自責與決絕,自責昨夜的疏漏讓軍營遭此重創,決絕要在接下來的反擊裡讓敵軍血債血償。

     先鋒營将領趙猛“噌”地一下站起身來,身形魁梧壯碩,滿臉橫肉因激動而微微抖動,恰似發怒的雄獅抖鬃毛。

    他雙手抱拳,動作幹脆利落,朗聲道:“将軍所言極是!昨夜他們趁咱們不備,燒營帳、毀糧草,手段陰毒至極,咱絕不能咽下這口氣,定要打回去,讓他們見識見識朝廷大軍的厲害!”說罷,大手一揮,手臂肌肉贲張,作勢就要往外沖去沖鋒陷陣。

    趙猛心裡憋着一股勁,昨夜突襲時自家兄弟死傷慘重,那些畫面像刀刻般印在他腦海,此刻就盼着立刻提刀殺敵,給兄弟們報仇。

    這番舉動引得身旁幾位将領微微颔首,眼神中滿是贊同,有人還低聲附和了幾句。

     蕭景擡手穩穩示意趙猛坐下,神色稍緩,擡手抹了把臉,試圖驅散些許疲憊,沉聲道:“趙猛,你有這股子勁頭是好的,可打仗并非隻憑一腔熱血。

    此次反擊,還需從長計議。

    ”說着,目光轉向負責情報的斥候統領,“李校尉,說說最新軍情。

    ” 李校尉忙上前一步,身形幹練消瘦,裹在緊身勁裝裡,行動間毫無拖沓。

    他眉眼透着股機敏勁兒,仿若暗夜覓食的靈狐,展開羊皮地圖,雙手熟練撫平褶皺,手指輕點幾處,說道:“将軍,據探子回報,敵軍主力現駐紮于三十裡外的山谷,地勢險要,兩側皆是陡峭懸崖,唯有一條窄道通行,易守難攻。

    且周邊設有多道暗哨,各個隐蔽刁鑽,防禦頗為森嚴。

    不過……”他微微一頓,擡眼迅速觀察衆人神色,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聽聞昨夜偷襲失利,敵軍内部起了内讧,不少士兵抱怨主帥指揮不力,軍心稍顯渙散。

    說是夜裡營帳裡都能聽到吵罵聲,好些人叫嚷着要另尋出路。

    ”李校尉彙報時,心裡暗暗松了口氣,敵軍内讧可是己方難得的戰機,想着若是利用得當,這場反擊勝算能大增,不禁隐隐有些興奮。

     “哼,一群烏合之衆!”副将張宏冷哼一聲,雙手抱胸,身披的戰甲甲片碰撞,咔咔作響,滿臉不屑,嘴角撇出個輕蔑弧度,“剛打了場敗仗就窩裡鬥,看來也不是鐵闆一塊。

    将軍,這可是咱們突襲的好時機。

    ”張宏心裡鄙夷敵軍的同時,也打起了小算盤,若此戰告捷,自己麾下将士功勞簿上定能添上濃墨重彩的一筆,往後晉升、賞賜都不在話下。

     蕭景點頭,劍眉緊鎖,眉心擠出個深深的“川”字,陷入沉思。

    他俯身湊近地圖,燭火光影在側臉跳躍,目光像探照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