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救焚拯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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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随風拍拍宇文述學的肩膀,他卻已經收拾好了心情,面上浮起了微微笑意,感歎道:“好精巧的鞋,這鞋底真是巧奪天工,無怪乎乞兒要搶要奪。

    ” 轉念又說道:“隻是鞋底踩在葉姑娘腳下,旁人又是如何瞧見?” 葉随風一把奪回鞋,用手小心翼翼拍掉鞋面上沾上的塵土,複而穿回腳上。

    心道:區區牛筋底也要大驚小怪。

     二人出了巷子,一縷隽永清香混入鼻息,清心醒腦,令人心曠神怡。

     “好香啊,這是什麼氣味?” 宇文述學笑道:“此乃風香居的茶香,他家烹的茶乃是京城一絕,葉姑娘務必一試。

    隻可惜……缺了一品樓甜香不膩的茶點,實屬缺憾。

    ” 葉随風眼瞪得滴溜圓,咽了好幾次口水,“為什麼不去買?我們先去買點心。

    總不會那家店關門歇業了吧?” “那倒沒有,不過那一品樓在另一頭,便在方才集市的臨街,在下擔心姑娘步行勞頓……” 不等宇文述學說完,葉随風就扯着他的胳膊往回去,“吃貨的世界沒有勞累,享用一番美食,我這一趟也算不虛此行了。

    ” 原路返回,卻見方才集市上的人已經寥如晨星,甚至有的商攤貨品尚鋪陳在地,攤主卻不見了蹤影。

     再往前一瞧,不遠處架在水面的一座石橋卻已被人群圍得是水洩不通。

     人堆都聚集在橋的兩端,卻無人敢越雷池一步登上橋去。

     石橋欄杆上坐着一個身着裋褐粗衣女子,她面如死灰,滿是絕望,透過她空洞的雙眼仿佛能看到她蒼涼的内心深處。

     她将一隻腳往前試探地伸了伸,很快又瑟縮回來,躊躇間是絕望與恐懼的博弈。

     葉随風身前一個看了不多時熱鬧的男子言道:“這女子的心胸比針眼還小,屁大點事兒就要死要活的。

    咱當今聖上還有意招攬女子入朝為官,我看快拉倒吧,女人除了煮飯洗衣生孩子還能做甚?等朝堂上東邊哭,西面鬧,他便嘗着滋味了。

    ” 旁邊另一人說道:“我挨這兒瞅半天了,聽說這小娘子是城西豆腐鋪長工薛家的小女兒,說是不滿意爹娘給許的親事,坐這兒以死相逼呢!你沒看她半天也不跳,隻是做做樣子罷了。

    ” 不,并不是!她氤氲的雙眸已漸漸浮現死志,她是真的會尋死! 葉随風暗自着急,扒拉着人群,想擠上橋勸解一番。

     聽了方才二人所言,餘下看熱鬧的人也都笑意盈盈,仿佛在看什麼新鮮景兒。

     更有甚者,張嘴吼道:“要跳就快跳啊,我們也好聽個響兒!” 一人發聲,更多人起哄,“跳啊!”“快跳啊!” 女子環顧一周,一抹羞憤浮在眉宇間,她猛然站起身。

     “不要啊!生命隻有一次,萬事都有途徑解決!” 然而,葉随風焦急的呼喚聲已然湮沒在鼎沸人聲中。

     隻見她雙足一蹬,身子騰空,劃了一個弧線,墜入水中,打算用不盡的漣漪結束有限的一生。

     葉随風三下五除二扒下大氅和褙子,往宇文述學懷裡一塞,把鞋子蹬開,來不及回頭地喊了一句:“幫我收好!”便沖散出人群,從河沿上随着跳下去。

     葉随風水性極佳,小時候常和尤亦寒同去遊泳館遊泳,每一個動作她都像是刀刻在心間般記憶猶新。

     然嚴冬的河水冰冷徹骨,寒氣逼人,宛如一隻會咬人的怪獸,葉随風入水之處無不為寒涼所蝕,痛到麻木,一條傷腿更是已經沒有了知覺。

     她的意識也開始模糊,好客的碧波,似要留下葉随風不讓她離去,與它長久為伴,直至與它融為一體。

     這樣下去,莫說救人,就連她自己也回不去了。

     此刻葉随風的腦海中浮現出尤亦寒的臉龐,冷凄凄的水中,連他的模樣也是冰冷的。

     不,她不要就此與他隔于兩個時代,還要陰陽永别。

     她想念他手的溫度,也想念他笑的溫度,絕不能讓人生最後一刻定格在他的冷若冰霜中。

     葉随風強打精神,閉氣凝神,努力在水中搜索女子的身影。

     終于,她看到了幾乎沉入河底的女子。

     葉随風狠狠咬住嘴唇,忽略掉身體的寒痛,極力劃向女子。

    觸到女子,葉随風迅速用胳膊從女子腋下繞半周,拖着她奮力上遊。

     失去意識的女子像一個沉重的沙袋,又像是眷戀着河底的軟沙不肯離去。

    在葉随風一口氣将盡之時,她使力往上一蹬,終得見天日,逃出生天。

     冷水浸泡過的濕漉漉的身體,冷風一湊,愈發寒冷。

    她止不住的發顫,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