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从此,好之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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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因為我和陸峰劉八斤在縣城裡混好了的原因,這些年村裡人對我和羊克的态度改觀了很多。

     那天晚上,當我沖刺着,快要跑到山腳時,我看見遠處的池塘邊,與北面的田埂邊,道道手電筒的光射過來... 槍聲驚動了村裡人,村裡人打着手電筒,過來幫忙了。

     或許,這就是農村裡複雜的人情味吧。

     和城裡人上下樓老死不相往來不一樣,農村人憨厚樸素的外表下處處透着算計與貶诋,在勢利與惡毒刻進骨子裡的同時,誰家有大難了,卻也真幫忙... 那天晚上,我無比感激村民。

     如果不是這些曾經賜我白眼的叔叔伯伯們打着手電筒趕來,老鼠肯定把我外婆薅上車了。

     老鼠他們開的面包車,就停在離我外婆家不到兩百米的老柄家門口的草坪上,老柄去城裡打工了,子女也常年在外,他家荒了一年多了。

     老鼠開的什麼車,我不知道,但我确定肯定是晚上才來的,因為白天,我找外婆的時候,路過老柄家,并沒有發現有車停着。

     …… 當老鼠和他的幾個兄弟,竄到老柄家,開車要跑時,赤手空拳的村民們也看不清老鼠的臉,但老鼠有槍,他們也不敢攔着。

     我更顧不上老鼠,也顧不上後背被鳥铳的鋼珠噴得渾身是血,我全身心都在外婆身上。

     老甯叔家有一台拖拉機,我找老甯叔幫忙,讓他開拖拉機,載着我們去鄉裡的衛生院。

     晚上十二點多,鄉衛生院簡陋的病床上,當外婆幽幽醒來時,看見守在病床邊的我,她臉色蒼白,眼裡流露出短暫的迷茫後,十分陌生地看着我。

     那是一種極其陌生、冷漠中夾雜着失望的眼神。

     外婆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她并沒有像一般農村老婦人那樣,大聲訓斥,或者淚眼婆娑的勸說自己的晚輩走正道,她隻是用平靜且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漠,注視着我。

     我的心都在顫抖。

     外婆的這種無聲的冷漠目光,于我而言,與陸峰在太白茶樓捅我的那一刀,别無二緻。

     我清楚的明白,老鼠的那幾槍,已經無比徹底的打碎了我給外婆編織的所有身份,從此,我不再是外婆的驕傲,我成了外婆無比憎惡嫌棄的流子。

     我終于在外婆的抗拒而冷漠的眼神中,敗下陣來,我試圖說幾句話,并笑一笑,讓場面不那麼冷。

     但從外婆病床後面的洗漱鏡裡,我看見自己擠出到嘴邊的笑容無比的勉強,像一隻佯裝笑臉的法鬥狗,即使是笑,也比哭難看。

     外婆端詳着我的臉,注視許久,最終移開目光,輕聲歎息着,但語氣無比堅決地說道: “我還有積蓄,不用你養老,嘉祥,以後過年你也别回來了,好之為之吧..” 我轉過身去,留給外婆一個聽話的背影,淚水滂沱的流了出來。

     我想跟外婆說,外婆,我現在改,我不打流了.. 可話被我硬生生憋了回去。

     我在心裡說,外婆啊,我回不了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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